他轻闭上眼,一手扣着她的下巴,终于俯身亲吻她的嘴唇。
这吻,不算温柔。
他咬着她的唇瓣,抵开她的唇齿,带着某种凶狠的意味。
辛婵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如火烧般,却又在下一刻忽然被他伸手捂住了眼睛,那一瞬,她仿佛察觉到有什么温热湿润的水珠滴落在她的颈间。
他终于松开她,
辛婵望见了那一盏在绢纱灯笼里摇曳模糊的烛火。
她的眼睛里映出他的面容来,
而她愣愣地在盯着他原本没有多少血色,此刻却偏偏变得绯红了些的唇。
那上头,染着她唇瓣的口脂。
终为他多添几分颓靡的美感。
他的手指轻轻蹭过她唇角晕染开的口脂痕迹,稍哑的嗓音也是在这一刻传至辛婵的耳畔:“我说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忙,那不是在骗你,”
“小蝉,我要你帮我的,”
他俯身,额头轻抵她的额头,呼吸都很近,他的长发也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他缓缓闭起眼睛:“是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朝露蟪蛄 [v]
辛婵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谢灵殊曾经说过的,这世上只有她能够帮他的,竟是这个。
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在刻意地不让自己去好奇他的一切,但她也不是没有暗暗地猜测过,该是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谢灵殊甘愿为她不顾生死,甚至是为她的心愿而奔忙。
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
他既然不要她的命,又不要娑罗星,那么她身上,又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此刻,辛婵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日她信誓旦旦地对程非蕴说,她可以守得住自己的心。
可他的鼻息近在咫尺,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眸里还盛着她的影子。
他没有笑,好像终于撕破了平日里那般漫不经心的伪装,他扣着她的肩,将她压在桌案上。
唇瓣泛着刺疼,辛婵傻傻地望他,满脸呆滞,似乎是已经不会思考,也忘了该如何反应。
她真的,
守得住自己的心吗?
胸腔里的那颗心疾跳的声音仿佛都令她耳畔鼓膜震颤,每一声,都好似是在嘲讽她的当日所言。
明明,她该讨厌他的。
讨厌他的轻佻,讨厌他时常的言语调笑,还有那双笑眼里藏着的戏谑。
讨厌他在烈云城那夜,握着她的手强逼着她用剑锋刺穿了那个孩童的幻象,吓得她嚎啕大哭,再也不敢说要做一个坏人的话。
他是她作恶路上的绊脚石,却又陪她路过烈云城外的所有风景,看过烟火尘嚣,也站在世间最高的仙门里,俯瞰众生。
好像她什么都有了,曾经期望过的,或是不敢奢望的,她都拥有过了。
还有了那么多的朋友。
她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辛婵这辈子,从没觉得这么快乐过。
而这些,都是他给的。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湿润,辛婵不敢再迎上他的目光,她本能地撑着桌角,眼睫一直颤啊颤,连呼吸也不敢。
他却总是很了解她的情绪,扣着她下巴的手指再稍稍用力,逼迫她重新看他。
“是你先问我的。”
他强调着,又在看她的脸,苍白的唇瓣微弯,“小蝉,这个时候缩进壳子里可不行。”
也许是他等了好多年,
那许多原本被他收藏在心底,沉沉地压着的心绪,终于在今夜忍不住泛滥喧嚣,他有好多的话,想说给她听。
可是看着她那双无措又可怜的眼,他喉结稍动,最终却轻轻叹了一声,松了她,低身枕在她的双膝,轻合眼眸,“小蝉,我困了。”
他闭着眼,不消片刻,呼吸声便趋于平缓,仿佛真的沉沉睡去一般。
辛婵却还在盯着他看。
看着他的脸,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重复着问自己,他是不是在骗她?又或是他又喝了酒,随口说的胡话?
言语可以不由心,那么……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怔怔地望着那扇绘了烟柳画桥,涓涓细水的绢纱屏风好久。
“今夜喝醉的是小蝉,不是我。”
闭着双眼的男人冷不丁开口,语气又是那般轻缓悠然,他又弯唇,忍不住睁开那双清亮的眸,温柔地望她,“但小蝉即便是喝醉了,也还不忘要替我煮那黎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