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丹都在小姐的身上,他……莫非他已经将小姐吃了?”那侍女惊春闻言便惊叫一声,双眸中有泪花乍涌。
赵景颜的脸色愈发苍白,手指紧握着轮椅的扶手,“这鱼妖,也是为娑罗丹而来?”
“程掌门。”彼时,那叶司苍唤了程砚亭一声。
程砚亭当即领会,于是便飞身跃上悬崖之巅,同诸位宗主一齐施术。
幻蟾宫的宫主姜允瞥了那胖护法沉戟一眼,那沉戟便当即领会,搬了把太师椅来放在悬崖边儿上,于是姜允这才理了理衣袍,往上头一坐,就那么坐着施法。
“……你跟你爹还真像。”任君尧来时,便正好瞧见这一幕,于是他便回身对姜宜春道。
姜宜春双手抱臂,横他一眼,并不愿同他讲话。
几位宗主合力施法,再加上封月臣等人一直在底下同那鱼妖周旋,而那鱼妖不过百年修为,即便它服食了娑罗丹,众人合力也应该能将其制服。
但辛婵仰头时,便亲眼瞧见一缕又一缕的生魂被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一点又一点地浸入了那鱼妖的身体。
“他在吞噬烈云城里所有凡人鬼魂和妖魔的精魄!”任君尧脸色骤变。
这样的吞天之力,绝非这化形百年的妖物可以做到,这该是来自魔域的力量。
也是这一刹,
程砚亭眉峰一蹙,心头一凛,下一刻便见那鱼妖摇晃尾巴,强大的气流铺散开来,那一霎便有不知名的诡秘力量裹挟而来,震得他胸口发疼,双手脱力的瞬间,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再看叶司苍和葛秋嵩他们,几乎都吐了血。
“这哪里是妖物,方才那分明是魔气!”幻蟾宫主姜允的太师椅都被震碎,他所坐在一堆木屑里,忍不住剧烈地咳嗽。
姜宜春早已上前去扶他,“爹,你没事罢?”
“这魔气……实在令人生惧。”丹砂观主善微被瑞玉扶着时,仍在望向底下那一尾飘忽在半空之中的鱼妖,声似喃喃。
少陵敛眉,“这魔气不该是这妖物能有的。”
程砚亭这位时常笑容温和的老者此刻神情却是越发肃冷复杂。
这魔气之强,莫说妖物,便是一般的魔修也不可能有此能力。
“辛姑娘。”
赵景颜已再坐不住,可他到底却也只能在那轮椅上端端地坐着,于是他便看向辛婵,“还望你能救明娇一命。”
辛婵站在崖上,她也的确能在那鱼妖周身笼罩的黑气里,看清予明娇的身形,但此刻她按着剑柄,却并未有所动作。
“辛姑娘,也许在你看来,明娇骄横跋扈,一无是处……可在这世上,也唯有她从未将我当做是一个废人来看,她真心待我,我亦如是,我不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赵景颜仰着一张苍白隽秀的面容,望着辛婵,“辛姑娘若能救她,来日你要我业灵宗做什么,我赵景颜绝不推诿。”
也许喜欢,便是这世上最没道理的事。
纵然世间之人看她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总有人愿意将一颗真心都捧给她。
也许是久久等不到辛婵的回应,赵景颜终究还是再等不得,他这般残损的身子,这些年也只能在阵法上头下足了功夫。
但他仍旧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腾空而起,挑起千根金线来回相缠,将那鱼妖牵连其中。
“赵景颜!你做什么?”赵锦毓回身望向崖上那好似立在半空一般的身影,怒道,“你如今的灵力哪里支撑得起这样的阵法?!”
赵景颜却满心满眼皆是那团黑气中的身影,他就好像是根本听不到赵锦毓的声音般,自顾自地施展阵法。
封月臣见此,便也只得强令众人,“不得分神!”
金线灼伤了那鱼妖的麟甲,引得那鱼妖晃动鱼鳍,发出刺耳的叫声,但赵景颜此刻却已经口吐鲜血,他强撑着悬在半空,指尖动作仍未停歇。
封月臣抓住机会,提着化雨剑飞身往上跃入黑气中时,化雨剑便在刹那化为如簇的雨滴般刺在了鱼妖的身上。
程非蕴便立即施术,用指腹轻触剑刃,再将长剑挥出,却始终未能破除那鱼妖的术法。
眼见着程非蕴要被鱼妖身上的黑气包裹,辛婵便直接施术,冰蓝的光芒自她指尖流窜而出,瞬间破除了鱼妖的术法。
于是予明娇便在刹那间从鱼妖背上滚落下来。
赵景颜见此,便立即飞身跃下冰谷。
鱼妖吸食了足够多的精魂,此刻也已经被众人彻底激怒,他周身黑气涌动着犹如团团火焰一般,鳞片如刀一般从他身上剥脱下来,如雨洒落。
程非蕴被鱼尾扫下,辛婵便当即飞身下去,再召出千叠雪抬手一挡,便有冰蓝的气流形成隔膜一般,阻挡了那些鳞片的坠落。
而彼时清醒过来的予明娇正见鳞片袭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便翻身将赵景颜按在了雪地里,她却生生受了几道鳞片刺入血肉的痛。
“明娇!”赵景颜那双向来温柔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添了些许慌乱。
辛婵回身看了予明娇一眼,便将手中的千叠雪抛入半空,于是冰蓝的光芒便将他们二人也收拢其间,再设了结界包裹住他们,挡住了那鱼妖的阵阵攻击。
鳞片再度回到鱼妖身上,辛婵将程非蕴扶到一旁。
“辛婵,你……”程非蕴动了动嘴唇,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辛婵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而后便腾空而起,升入半空再将千叠雪握进手里。
她看着那丑陋鱼妖,而那鱼妖那双幽绿的眼也在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们分明察觉到那鱼妖在面对辛婵时,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便是你用我沅霜姑姑的生魂祭了幻阵?”辛婵悬在半空,开口问他。
鱼妖张张嘴,尖利的牙齿露出来,他也许是想说些什么的,却又转而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