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什么都想好了,骆家那么多钱的都留给了骆寻瑶,说不定还有前朝的宝藏……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也是他的女儿?
想到这里,骆芬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摆出了端庄的模样来,跟徐秀珠一团和气地说起了话,又招呼了在场的人听戏。
之前骆芬对徐秀珠的评价,多半是无中生有乱说的,这点在场的女眷都知道,好些人窃窃私语地聊起了骆芬,要知道,虽然他们这些人很多出身都很一般,但骆芬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妾生的女儿,那个妾本身就是个农家女……她口口声声地说徐秀珠是乡下农妇,谁又比谁高贵了?
当然,就算觉得骆芬的做法很好笑,也没人会当面说什么,毕竟徐秀珠跟骆芬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就算私底下她们会谈论骆芬,表面上却肯定还会站在骆芬这边。
别人这样的表现,骆寻瑶也清楚的很,她一直跟徐秀珠说这话,并且不着痕迹地在听戏的时候让徐秀珠坐到了温氏旁边——温氏是她认识的在场的妇人里面,最好相处的一个了。
戏台上唱的,是一出名为《鸳鸯记》的戏,有两家人家比邻而居,关系极好,就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定了亲事,以一对鸳鸯玉佩为证。十数年后,男子上京赶考,高中状元,却不想被一位大官的中,那大官便逼他娶了自己的女儿,男子的母亲对那大官的女儿非常不喜,时时挑刺,男子也想念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对大官的女儿不闻不问……
最后,大官的女儿终于明白强求的爱情是不行的,就自请下堂,男子娶了青梅竹马,觉得大官的女儿可怜,就又将她接回了家……
这出戏,骆寻瑶曾经非常喜欢,觉得自己就是那男子的青梅竹马,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不过后来见得多了,却又觉得才子佳人什么的,戏就只是戏而已。
“莫姑娘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知梅,你去看看莫姑娘去。”看到一半,骆芬突然开口。
这话骆寻瑶自然也听到了,她很清楚,这出戏,应该就是骆芬专门点了膈应莫婉蓉的。
要知道,虽然吴洪山说了自己早已给吴子文和莫婉蓉定下了娃娃亲,但信的也就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而已——在莫婉蓉没有出现以前,吴洪山夫妇属意的儿媳妇人选,分明就是骆寻瑶。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骆芬话音刚落,莫婉蓉就出现了。
莫婉蓉的容貌非常出众,就算骆寻瑶不算差,跟莫婉蓉却不能相比,而且,她的美丽是张扬的,还能让周围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伯母。”莫婉蓉一出现,就对着骆芬行了礼,她做的有些随意,却偏偏又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过就算这样,骆寻瑶还是看到了她眼里压抑的怒气。
是骆芬做了什么,才让她这么生气又来晚了的吧?可惜当初她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骆芬脸上露出意不满的神情,随即又压了下去,然后才帮两人做了介绍,骆寻瑶的手被骆芬握着,突然又发现了以前的她从未发现过的隐藏在表面下的真相——骆芬并没有真的生气。
曾经她见不得莫婉蓉对骆芬不敬,几次三番地帮骆芬出头,现在想想还真傻!
这么想着,骆寻瑶带点胆怯地打量了一下莫婉蓉以后,就低下头了,莫婉蓉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然后自顾自坐到了一边。
戏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大官的女儿被婆婆刁难丈夫厌恶,独自一人埋头痛哭,看到这一幕,莫婉蓉突然笑了笑:“这男人娶了个有权有势的妻子,得势以后还逼着妻子下堂,想来也不是个好的,那大官的女儿也够笨,竟然稀罕这么个男人……”她说到后来捂住了嘴,似乎是发现自己失言了,不过这句话,的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在场的毕竟都是正妻,嫁给丈夫以后,更有不少人第二天就要面对自己丈夫以前的女人……
就连骆芬,听到这句话都变了脸色。这出戏并不出名,她特地点了不过是想让莫婉蓉难受,也只觉得这隐射了莫婉蓉和骆寻瑶的事情,却没想到莫婉蓉的一番话,竟然反过来让她难受了。
吴洪山虽然娶了她,但喜欢的却是柳秋……
骆芬恨得不行,偏偏就算再恨也不能在面上露出什么来。
骆寻瑶其实挺赞成莫婉蓉的看法,男人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真要看穿了,也就不稀罕了。
眼尖地看到骆芬给自己身边的丫头知兰使了个眼色,骆寻瑶却没表现出什么来,不过随即,骆芬就捂住了肚子,脸上也有了痛苦的神色。
“姑姑,你是不是不舒服?”骆寻瑶关心地问道。
“大概是坐久了,有点气闷,”骆芬笑了笑开口,“寻瑶,你陪姑姑去走走吧,在这里坐着难受。”
“好啊,”骆寻瑶应了,“姑姑要去哪里走走?”
“后院的池塘边上吧。”骆芬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忽视了周围神色各异的眼神,带着骆寻瑶就离了席。
莫婉蓉、骆寻瑶……
她的那位父亲是个聪明人,什么都算计好了,甚至还任由骆寻瑶的父亲闹,让骆家显得无比凄惨,就为了后来的人能好过一些,可他对有些事情,却绝对算不上精通,比如说怎么带孩子。
骆寻瑶一直由她照顾,什么样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就算徐秀珠教了这么些日子,也变不了多少……
如今,她一定要快点想法子把这两人都解决了才行。
离开宴席以后,骆芬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寻瑶,我好多了……这些日子事情多,我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姑姑你一定要多休息才行。”骆寻瑶开口。
“我哪能休息?你姑父现在根本不听我的劝,你表哥好端端的,还被人打了……”
“表哥……他没事吧?”骆寻瑶一脸关切,又有些不安和伤心:“我……我不该问的……”
骆芬一直观察着骆寻瑶的脸色,这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女人只要动了感情,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断的了,骆寻瑶之前不来威远侯府,怕是徐秀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划清界限吧?“有什么不该问的?就算……他也是你表哥,正正经经的亲戚。”
骆寻瑶低下了头:“表哥身体没事吧?”
“虽然伤了骨头,倒也没有大碍。对了寻瑶,你怎么跟你伯母关系这么好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她儿子虽然还听话,却被莫婉蓉那个狐狸精迷得对她阳奉阴违,骆寻瑶要是也听别人的话了……
“姑姑,你可能不了解伯母,她对我很好。”骆寻瑶开口,然后就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骆芬一向崇尚节俭,骆寻瑶住在威远侯府的时候,基本上也不会出门,因此首饰极少,不过现在她的手腕上,却带着一对金镯子。
镯子不算大,做的却非常精致,想必单单请匠人就要花不少钱,而骆寻瑶的手上,还有着一枚嵌着一颗红宝石的戒指,赤豆大小的红宝石被小小的金戒托衬着,是适合年轻女子佩戴的秀气款式,而她戴的戒指簪子,同样用的红宝石,凑成了一套。
看到这些,骆芬的眼神微微变了变,马上就想起了这些年骆家送来的说是要拿来给骆寻瑶打首饰用的宝石。
那些宝石她找人去看过,都是品相极好价值不菲的,也正是这些,让她开始怀疑骆家是不是还藏着别的钱财。
“寻瑶,你可不要被人骗了,骆家人现在的一切,不都是你爷爷留下的,他们这是拿你爷爷的东西做人情!”
“不会的,姑姑,这些宝石是大伯在南疆为官的时候弄到的,这边可没有……”骆寻瑶开口,然后又欲言又止地看向骆芬:“姑姑,伯母说这些年她给我送了好些宝石……”
听到骆寻瑶的话,骆芬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镯子,那些宝石都是她收着的,骆寻瑶肯定不知道,她现在就算否认了也没关系,但她却不能保证以后不会露馅。
要是骆寻瑶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呆着也就罢了,偏偏骆寻瑶已经在骆家住了许久,还跟骆成徐秀珠有了感情了……想到之前骆寻瑶明显还对吴子文有感情的事情,骆芬当即开口:“寻瑶,他们的确送了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我看过了,根本不是什么南疆弄到的,而是原本就在你嫁妆里头的,被他们拿来当人情了,还让我帮他们活动活动好早点调回京城……我怕你伤心就没告诉你,谁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