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音行走在青石板小路上,不远处便是河塘。
夜风拂过,略觉得有些寒凉,瑶音裹紧了衣裳。她不过将将睡醒,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过分了,想同紫宸道歉,却不想看到了他同小青正在行那苟且之事。瑶音实在不愿再回想起他们,可刚刚那幕在脑海中兜兜转转,如何也挥之不去。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却远不如今日来得震撼。
“那个前一刻还说着喜欢我的紫宸,怎么转眼就能和别人纠缠不清了?”瑶音自嘲,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而跑去道歉,可此刻真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夜色昏黄,别有一番风味,四周静谧无声,只听得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
周围没有帐篷,在这莲华殿旁,没有人敢放肆。
瑶音心中有事,一时忘了警觉,突然眼前一黑,便伸手不见五指。
“谁?你们想做什么?!”瑶音大声质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发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布袋中,被人扛在肩上,饶是她如何挣扎都不起作用。
“你们是谁?再不说话我便不客气了!”瑶音怒吼,可依旧没有人回答。
她正想御起一个大术法,却猛地一沉,被人扔在了地上,石子咯得她浑身钝痛。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下一刻,她的腹部便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不多时,拳脚如雨下,胸腹翻涌,嘴里腥甜,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他刚说完,瑶音便感觉自己落入水中,身体沉沉坠了去,她却认出了那人的声音——系之前被紫宸教训的一伙人,
“呵……真真是小人,只会半夜趁人不备偷袭。”
身体的剧痛加上布袋的束缚,瑶音无法挣脱,感觉空气渐渐消失殆尽,而意识也愈见薄弱,她想要呼喊,却被呛了一口水,饶是说不出话来……
“哎呀——有人落水了!”岸上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呼喊声。
而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上了岸。
“咳咳咳咳——”她伏在地上,来不及大口的喘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仿佛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还没死。”那女子又道了一声。
“别碰它,小心脏了手。”耳边又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声音,沉着温润,略带磁性,却不带一丝感情。瑶音却觉得很熟悉。
布袋突然松开来,头顶出现光亮,瑶音立刻拂去了身上的残布,看清了眼前的人。刚想要道谢,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眼睛竟是不能从男子身上移开。
是漓落和花君宴。
花君宴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看得人不自觉便是要沉沦下去。在他身旁的女子着暗红色的衣裙,周身开遍了血色彼岸花,明眸皓齿,如斯美人。二人站在一起,让人难以忽视。
此刻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瑶音,而瑶音僵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
“咦,”漓落鄙夷道,“她怎么这么脏——”说着嫌恶的瞥了瑶音一眼。
“呵,”瑶音冷哼一声,擦干了嘴边的血污,“被伤成这样,还变成落汤鸡,能干净到哪去?”
“我们救了你,你却是这般态度!”
“咳咳……多、多谢二位救命之恩。”瑶音敛神,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
“这还差不多,宫主,我们走罢。”漓落亲密的抱着他的左臂,巧笑盈盈地撒着娇挽着花君宴的手离去了,末了,还转过头无比同情的瞧了瑶音一眼。
而花君宴,自始自终都没用正眼看过她。
待他二人走远了,瑶音也咳够了。全身近乎虚脱,直接就着草地躺了下来。河边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冰寒刺骨,身上疼得厉害,她却无心管顾。她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她忽然觉得很泄气。哪怕生活一直都无所希望,她也总能找到安慰自己的法子,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独行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此刻,却忽然很想有个人来,安慰自己一句。
就像多年前在清净天上,每次练功练岔了,伤了自己,离笙师傅总会抚摸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
碧水会大骂她一顿,然后给她颗糖吃。
而梦中,有个笨笨的师弟,他会把自己也弄伤了,同她说,“我陪你吃苦。”
想到这里,瑶音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可是眼角却似乎有液体流了下来。
瑶音大惊,立刻拂去眼泪,强作镇定坐起身,大笑道:“我是经历过风雨的女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贴心的朋友了。
云漠失踪了,和紫宸……也回不到过去了。
昏黄的灯光映衬下,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看那身形,应当是个孩子。
瑶音吸了吸鼻子,微笑:“子夜,是你么?”
很欣慰,起码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强支起身子,转过头,笑容却冻结在了脸上。
“阿漠……”瑶音的眼泪不自觉的涌出,“阿漠你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她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强撑起身子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很想你……”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心中有诸多委屈,一齐爆发了出来。
云漠愣住,皱紧眉头,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几次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
“看到你没事就太好了。”正当云漠不知所措之际,瑶音经历了大喜大悲,导致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他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心翼翼将她平放在草地上。
“结,”云漠低声唤了一句,只见自他的影子中走出来一只面露煞气形似土狼的凶兽,而区别是在它的四肢,有四团火焰,一步一个脚印,竟然烧毁了千年不变的离子河畔的青草。
它将她驮在背上,跟着云漠一齐,走回了莲华殿。
不是西厢,而是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