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举办地相当偏僻,据说那里曾经和军事有关,所以连地图都导不到,最后还是蓝森亲自出来带路,才把两人领进了水泥厂。
“开在这谁能看啊?”顾扬很纳闷,“市区那么多空闲展览馆,便宜的也就一千多一天。”艺术家应该还没穷到这份上。
“你别不信,来的人还真不少。”蓝森说,“之前三四次都开在市区,地铁公交双直达,结果观众寥寥无几,反而不如这里生意好。”
开在隐秘异世界的孤独展览,贫穷的画家和流浪者,炒作起来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怪不得你隔三差五就要和那些营销公司联络感情。”顾扬跳下车,“网络时代,会打广告就提前成功了百分之三十。”
“那也得本身质量过硬,还不能炒过火,否则早晚会吃亏。”蓝森说,“到了,就是这儿,那你们慢慢看,我在办公室还有些事。”
上个世纪土地还不值钱,所以厂房修得无边无际,搬空设备后,就更空旷得一眼望不到头。上百幅画作或摆放或悬挂,看似随意,却全部经过精心设计,力求带给观众最震撼的视觉享受。
“怎么还有雕塑?”陆江寒问。
“这算是一个混合展吧,也不仅仅是画。”顾扬说,“前面还有装置艺术。”
“你别说,这厂房还挺适合办画展。”陆江寒看着面前一幅大概三米高的画,往后退了两步想观看得更清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那是一尊雪白的雕塑,雕塑“啊”一声惨叫出声。
霸道总裁很不霸道地被吓了一跳。
“顾先生。”雕塑一瘸一拐站了起来。
绝世脸盲如顾先生,隔着油彩莫名其妙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这是熟人,自己周三刚刚面试过的双胞胎姐妹之一。
“我是隋愿。”她介绍,“这是我姐姐的作品。”
顾扬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评价,他说:“很独特。”
“对不起。”陆江寒问,“我刚刚没有踩伤你吧?”
“没有没有。”隋愿坐回小板凳,继续把自己隐没为作品的一部分,“顾先生,不用管我,您和朋友继续看。”
陆江寒:“……”
顾扬带着他走到另一头。
陆江寒说:“这就是你要的一级助理?下周就要入职了,今天还在这傻坐着。”
“周末出来兼职怎么了。”顾扬小声说,“而且分明就很酷,艺术不是傻坐。”
“好吧,那你以后估计得多教教她。”陆江寒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兵马俑,确定那的确是一坨砖才放心。
顾扬却已经沉浸在了下一幅画里。
艺术总是很容易触动灵魂,而对于艺术家本人来说,就更容易通过色彩和线条产生共鸣。敏感又细腻的心思,总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那些隐藏其中的情绪,甚至能猜到创作者的人生轨迹,悲伤的、欣喜的、迷惑的,它们膨胀、蔓延,在半空中扭曲旋转成一场绮丽的狂欢。
隋愿坐在小板凳上,伸长脖子偷瞄远处的顾扬和陆江寒。
在帅哥面前,“艺术品”也拥有了雀跃的思想,娇羞又可爱。
多看一眼都是赚!
“就老王的酒廊,你也去过的。”陆江寒说,“虽然这家是新的,但风格会保持一致,你帮忙挑些画?”
“刚刚那几幅都不错。”顾扬说,“不过具体得先等一下,我要去看那里。”
陆江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片光影拼成的立体空间,不同的画作被投映到不同的平面上,有的静止不动,有的正在跟随时间缓缓流淌。整组作品如果拆开单幅看,其实并没有多精彩绝伦,但合在一起之后,再配合灯光,却有一种奇特的生命感——总感觉它们是会行走的,像鬼魅和精灵,也会飘。
“是很美。”陆江寒点头,“要拍下来吗?”
“我有个想法。”顾扬说。
“什么想法?”陆江寒问。
“我们可以把它运到普东山的新店。”顾扬说,“搭在四楼的展厅里。”
陆江寒被逗笑:“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这种展出的形式不常见,但复制起来很方便,费用可控,如果能做得更大一点,观众很容易就会产生身临其境的共鸣。”顾扬说,“也很好玩。”而做lifestyle型的购物中心,“好玩”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本来想让你好好放松的,怎么又在想工作。”陆江寒抬手想揉揉他,却想起身后还有个活雕塑,只好又淡定地放了回去。
“我之所以会变成商人,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得归你。”顾扬掏出手机,拍下了小价签上的作者联系方式,“咦,怎么又是隋心。”
第102章 隋心隋愿
隋愿当“雕塑”当得很尽职尽责, 直到晚上八点工厂关闭, 她才从这件作品中脱离出来,活动着筋骨打算回住处。
顾扬正在走廊上等她。
“顾先生?”隋愿有些吃惊, “您怎么还在这里。”
“找蓝总刚谈完事。”顾扬看着她脸上的斑驳油彩, “要先找个地方卸妆吗?”
“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里。”隋愿指着外面的居民房, “因为每天结束都很晚,这里又安静又没路, 所以主办方帮我临时找了间房子。”
“那我送你过去吧。”顾扬笑笑, “外面还挺黑的。”
“顾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隋愿从包里抽出来一张湿巾, 把脸上的油彩胡乱擦了擦, 变成花脸猫依旧笑得挺开心, 并不在乎自己在帅哥面前形象尽失。
“我是想问关于那组光影作品。”顾扬指了指她的脸上,“这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