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先生 第83节(1 / 2)

错先生 浴火小熊猫 2055 字 2023-11-23

唯安面无表情喝她的酒,“胡说什么,拥有一架湾流g6的人不会可怜。”她想,我当年得到丧父的消息,只能像丧家犬一样逃走,坐的是老旧的俄航班机,飞机起飞时引擎发出爆炸似的轰隆声,我以为全部人会一起死去。

她抬起眼,和章秀钟目光相触,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章秀钟轻轻说,“唯安,我以后,会是你的partner。”

李唯安放下酒杯,摸摸自己的右手,“可惜我没戒指。不然,你此刻就可以吻我手上的戒指表示忠心了。”

章秀钟笑骂,“滚!你当你是教父啊?”

李唯安垂着眼皮笑,“you don't konw what i'm capable of.”你不知道我有能力做什么。

在格陵兰的这些经历让人有仿佛隔世之感,回到b市才恍然发觉,其实,只过了一周多。容朗在江浙区的巡演还没结束,《龙甲》的票房依然以一天一亿的速度增长,并没因为林沛雄的意外死亡有变化,而天气,也依然炎热。

一下飞机,唯安和林章二人立即回到公司,召集公司骨干开了几个会议。

到这天晚上,太平的美股股价跟一周前相比,已经暴跌了百分之三十还多。林氏的几只股也一样。

孙辰说,美股还算好的,国内,不仅林氏和太平的股票猛跌,还波及许多股票,几个板块都是绿油油的。

终于散会后,唯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熄了灯,站在落地窗前,怔怔望着窗外的灯火好一会儿。

这时,她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她看一眼,是容朗。

因为时差和忙碌,再加上林沛雄的意外死亡,她和容朗自从她飞去格陵兰后就少有联络。

这阵震动停止后,容朗又打来一次。

唯安看着在黑暗中闪亮的手机屏幕,麻木而疲惫。

他没再拨打电话,发来了一条微信:唯安,你还好么?我已经到b市了。你在哪里?

唯安握住手机,看着屏幕再次变黑,把手机扔进包里。

b市的夜色喧闹明亮,唯安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开着车,渐渐走到一片熟悉又陌生的街区。

回到b市后,她从没去过自己从前住的地方。

夜色下,她曾经住过两年多的小楼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红色砖墙上是墨绿色的爬墙虎,叶片在夜风下微微颤抖,仿佛一个活着的野兽正在抖动身上的鳞片,楼道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是这头野兽的眼睛。

唯安紧紧握着一把钥匙,钥匙的齿牙深深扎进手心里,她却不觉得疼,只感到微微刺痛。

她上一次离开这里时,还是冬天。

红色的小楼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窗沿上也是一条厚墩墩的积雪,像棉花糖。

馨宁姐那天来找她时随口说了句“红装素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忘。

唯安终于走进了楼道。

每节台阶的正中,边缘都被磨出了弯月般的弧形,这个弧形,似乎比十年前更深了点。可见这些年来并没人修补。可幸的是楼梯扶手还是那样子,光滑,厚实,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为什么他们每年粉刷墙壁,修补窗户,但就是不补台阶呢?

唯安不止一次这么想。

就连走廊里的黄铜暖气片也像当初她离开时的样子。

她站在楼梯口,向楼梯口另一侧的齐奶奶家看了一眼。窗户上没有挂晒干的豆角和白萝卜。

走廊的灯光也依旧是橘黄色。白玉兰花苞形状的玻璃灯罩里永远是十瓦的小灯泡。

唯安站在自己家门前。大门被粉刷过,油漆填在了门缝里,干涸之后又裂开一道小缝,翘起薄薄的红色碎片。可见,这门许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她对着门,深呼吸一下,把钥匙塞进锁孔里。

锁孔倒没生锈,可是门也没打开。唯安用力一推,大门和门框之间发出几声“叽叽咯咯”的声音,门板上和门缝之间扑簌簌落下一阵灰尘和油漆碎片,门和地板之间像是挤着什么东西,阻挡着门,也把地板擦得沙沙响。

唯安站在门口,左手在门框一侧摸索,找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轻响,天花板上的电灯闪了几下,亮了。

在不甚明亮的光下,尘封了十几年的屋子展露在她眼前,似乎到处都蒙着一层灰黄色的细土。

唯安记得,从前b市每年春天都会有沙尘天气,即使早上出门时关紧了门窗纱窗,拉上了窗帘,回家后,桌子上和窗台上还是会有一层细细的灰。那就是尘,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她低下头,看到挡在门后的是一地的信封。

信封大小不一,有白色,有浅黄色,还有一些边缘有红蓝白三色斜纹。

她蹲下,随手捡起几封信,信封上有些写着收信人姓名地址,贴着邮票,大概是邮差塞进门缝的,好多一字未写,应该是容朗亲自送来的。

这些信,想也知道,全是他写给她的。

他会在信里说些什么?

唯安把散落在地上的信封一一捡起来,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四封。

她随手抽出一封,撕开,信纸早已经泛黄,打开时发出类似揉塑料袋的脆响,纸上的字迹却依然清晰,那是容朗进了鸿星当练习生期间写的。

“……我也想过放弃,太难了,太累了。公司和我一样大的几个练习生几乎都比我进来得早,有的从初中就开始练了……老师教舞,他们看一遍就能记得七八成,我最多只能记得五成……每周都有测验,要站在全体练习生面前表演……为了不丢人只能多练,把时间补回来……上周五在舞蹈教室睡着了,醒来之后全身酸痛,像是要发烧了……”

唯安的眼泪掉在纸叶上,干枯的纸立即皱起一小片,她擦擦脸,继续看下去。

容朗在信的结尾写到,“幸好有你的火柴人程序,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老师教的舞蹈示范一遍我基本就记住了,但是走位还是得多练。每次用火柴人程序的时候,就想到你,唯安,你现在好么?”

她把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手机再次在包里发出震动声。

还是容朗。

在她迟疑的时候,他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