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惠玉声音里全是绝望,还有憎恨。
因为颤抖,她几乎站不住。刚从月子中出来没几天,她的身子就是虚的,这一气,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儿发飘。
苏耀宗急忙走过去扶住她,揽着她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
“耀宗,我好恨。”她一声声,全是恨。
林惠玉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哭倒在苏耀宗的怀里,将这些年的委屈,还有当年被退婚后受到的伤害,一股脑的,全都哭了出来。
苏耀宗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地安慰着。
东升和苏然也走了过去,几乎是视马小娟为仇敌,特别是东升,那一双眼睛里喷射出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王英嘴快,嘲笑:“真没见过比你更婊的人,抢起妹妹的男人来毫不留情,你也不觉得脸上害臊。”
林俊也走了过来,想要安慰自己的二姐,正好就听到了王英说的话,嘴角抽动,这个外甥媳妇可真不是软弱的。不过泼辣些也好,苏家正是需要这样的媳妇,才能震住姐夫亲娘那边的人。
…………
马小娟木然地站着,有一刹那,似乎回到了从前。刚才她被这么质问的时候,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当年的事情,她虽然有抱歉,但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当年在那样的战乱下,有一个条件那么好的对象,却介绍给了林惠玉,她心里是不甘的。
可惜了她没有一个亲姨在城里,也没有人给她介绍那么好的对象,何况那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手指长长的,英气逼人,当时她就心动了。
也怪那个男人眼瞎,她长得比林惠玉好看,竟然看不上她,还要跟人订婚,她这才急的。
现在想起来,是当时太心急了。还是因为年轻,经验不足,这才把这么好的男人吓跑了。如果换成现在,绝对不会像当初那样没有脑子。
听说他现在过得可好了,就在钢铁厂做着干部,那日子过得多么滋润。慕容壮和这个男人比起来,真的是天与地的差别。
可惜,永远没有如果。
此时看到林惠玉那样看着自己,脸上那样的绝望与痛苦,她又莫名的有一份快感。
当年她父母离婚,准确的是应该是她妈是被她爸休弃的。她从马家出来,是被她奶奶骂着出来的,骂她赔钱货,所以她跟着妈妈改嫁到了林家。那天跟着妈妈到林家,她忘不了第一眼看到林惠玉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们才多大?她才十岁,林惠玉当时才五岁。她至今记得,她刚到的时候,对方那一脸的戒备。甚至指着她妈妈的鼻子骂,说自己永远不会叫她妈妈。
妈妈只有一个,这谁都知道。但是她妈并没有虐待林惠玉,反而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就是一颗石头,也得捂热吧?但是林惠玉并没有。至少开始的几年,她并没有接受林母。等到林母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之后,林惠玉才真正接受了林母,改叫妈了,不过叫的是后娘。
所以,马小娟一直都恨着林惠玉。
不只是因为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因为对方会分走父母对她的宠爱,单纯只是因为讨厌,不喜欢。
哪怕当年自己确实做了那件事情,她依然没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这是林家欠她的,她只不过拿回来而已。但也没拿成功,因为那个男人拒绝了她。
此时,看到林惠玉哭着控诉,她的心里闪过了快感,一种变态的快感。
她的表情太得意,有些明显。
这一切都被慕容诗看在眼里,她悄悄地拉了一下马小娟的衣角,朝她使着眼色。
马小娟回过神来,见东升他们姐弟瞄向她这边,她急忙收正了态度,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但终始她的表情收回再快,依然被东升看在眼里,再温文尔雅的人,此时也暴起,抓过之前下着的象棋子,扔向了马小娟:“滚!带着你的女儿,滚出我们家!”
慕容诗两眼红通通的,看着东升喊:“东升……”
“滚!你也滚!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东升双眼睛赤红。
“东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妈,我也无法替我妈辩解。当年的恩恩怨怨,谁对谁错,谁也说不清楚了,那只是时代的错误。你有怨气我理解,但是你不能把气洒我身上啊,你这样多伤我的心。”慕容诗用手抹着泪,“我俩是同学,我心里还……”
她话未说话,就被王英打断:“哎哟,我说慕容姐,既然当年的事情你不了解,你在这解释什么啊?你妈确实对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抢人男人这样龌龊的事情她都干得出来,你不会也学了她这一招吧?说来也确实可能,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那我可要叫东升避着你点,别到时候你也跟你妈似的开始抢男人了,别当年的事情再重新演一遍。”
王英一揉一搓,说话带刺,直把慕容诗说得脸色发青,气得快炸肺了。
这女人的嘴巴,怎么那么毒,气死我了!
但她脸上却没有显露半点,她泫然若泣:“妹妹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东升最清楚。”多的也不说了,话就说恰到好处,足够了。
王英却冷笑。
慕容依然这样柔柔弱弱地站着,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似的,眼泪要掉未掉,正好就被林惠玉看在眼里,看得她牙疼。
她想起了以前的马小娟也是这样,明明就是马小娟做错了,却愣是能让别人以为是她做错的。
新仇旧恨,让林惠玉抓起了放在角落扫院子的扫把,狠狠地就打在了马小娟这对母女身上。
林惠玉从来都是很少打架,更不要说骂人了。哪怕当年入党之后,做交通员时,她都没怎么打过架,一直都是以理服人的那种。解放后,她做了苏家村的妇女主任,也很少去打骂社员,能做到的一向都是讲道理。
如今,当她真正操起扫把打人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痛快,从来没有过的快感,把心里的委屈和不痛快,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她终于理解了太奶奶当年打扁担打人时的心境了,真的很舒爽。
“好!打得好,阿惠,你终于能像我了。”一直没有说话,冷眼旁观着的太奶奶,暴喝一声好。
林惠玉将扫把一次次地打在那对母女身上,不管他们怎么躲,她都有办法打到他们。
她毕竟是干惯农活的,又怎么可能打不到她们呢?就只见她们满院子地跑,但就是避不过这一顿打,心里怕极了。
林惠玉边打边喊:“马小娟,我对天发誓,我林惠玉与你不共戴天,视为仇人!”
正在躲避着的马小娟,听到她的话,明显一怔,顾不得那打在身上的扫把,完全愣住了。
“妈,你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