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被许副官狠狠瞪了一眼。
“不过什么?”沈南瑗问话的时间,用同样的眼神瞪向了许副官。
“嗯……不过,咱们少帅的身体素质还行,我是想说这个!”军医的表情很不自然,“只要度过了今晚的危险期,少帅很快就会醒了。”
“危险期!”沈南瑗心惊肉跳地重复着军医的话。
不用再问了,她知道危险期是什么东西。
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不得不信。
沈南瑗知道的,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把杜聿霖当祸害。
祸害活千年。
可是忘记了,杜聿霖这个祸害也如她一样,是有血有肉的,而不是钢筋铁骨铸成。
许副官带着其他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军医不能走远,可也不敢在屋子里待,索性搬了个小凳子,默默地守在门外面。
沈南瑗就坐在杜聿霖的床边,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紧抿的双唇,却有些不敢看他一直闭着的双眼。
就算她不乐意承认,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可现实总是逼着她,不得不去承认。
为什么不急着从天京离开呢?
还不是觉着他这儿还有事情没有了!
何止是忧心这个!
她忧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如今的局势,哪怕这一回的“削藩”之举不顺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会有下一次。
说起来泷城那块肥肉,又何止是张将军一人惦记呢!
恐怕真的是人人都惦记着。
这是个成王败寇的年代不错,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赢家呢!
即使侥幸赢了,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瞧瞧这次,鞋不是湿了,还是所谓的自己人干的。
沈南瑗坐在这里,脑子却是一刻都没有闲过。
念头不知是怎么起来的,她想,要是杜聿霖真的有那个野心,不如她走前,结果了杜聿航。
毕竟,她和杜聿航本来就有仇。
她来出手的话,会比他轻松,至少没有那一层手足相残的心理压力。
一想到这里,沈南瑗下意识里便开始布局。
杜聿霖到底是身体强健,身上的麻药散去,意识渐渐恢复,刚才在混沌间,似乎听见了沈南瑗的声音。
他一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她,那双原本秀丽的眼眸里头泛着森冷的光华,不知在想什么。
他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告诉许副官了,不准告诉她来着。
杜聿霖怒火中烧,嘶哑着嗓子,喊:“许副官!”
外头的许副官怎么可能听不见,他禁不住心下一凛,都移动了一步,又顿下了步子。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装死的好。
没把许副官喊来,倒是唤回了正神游不知到哪里的沈南瑗。
“你醒了?”
沈南瑗有些意外,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先前摸的时候,那里滚烫一片。
如今似乎温度下来了一点。
“你,怎么样?”沈南瑗又问。
杜聿霖叹了口气,“没事!小伤!”
沈南瑗低头看了看手表,“从我来到现在,一共有四个多小时了。你肯定不止睡了这四个多小时!”
杜聿霖咧了下嘴:“关心我?”
沈南瑗没有嘴硬,“确实。刚刚你睡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一直都不醒的话……”
“你待怎样?”
“我明日便想法子杀了杜聿航,后日买船票去镜澳,不出一月,在镜澳找个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嫁了,不出一年,生个混血的孩子……”
杜聿霖想伸手来拉她,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他龇牙咧嘴地说:“你是看我没死,想故意气死我对不对!”
“你反正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再者,被人木仓杀,还不如被我气死!”
沈南瑗说的理所应当。
“这一次不是你想的那样!”杜聿霖听出了她的怒意,自己倒是一下子就不气了。
他解释道:“这一次是我和杜聿航说好的!”
“呸!”沈南瑗面带愠色,“说好的,为什么不是他受伤,反倒要你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