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沈黎棠还早到了一步。沈黎棠去了一趟医院。
回来满面黑云。
杜督军的亲兵临走前跟沈黎棠打了声招呼,“沈副部长生了个好女儿。”
而沈黎棠是懵的。直到那名亲兵又一次贴近了他耳朵说了一遍。
“刚炸|的响儿太大,有点、有点后遗症,代我跟督军问好,多谢督军夸奖!”沈黎棠拱了拱手作揖。
那话想必也是杜督军的意思。
沈黎棠再看向沈南瑗眼神都不一样了。
等人走后,沈黎棠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那神情分明是发生了什么。
沈南瑗想到了去医院的苏氏,并没有跟着沈黎棠一块回来。“爹,太太呢?”
沈黎棠坐在客厅那点了根烟。
并没有回答。
沈南瑗蹙眉觉得有些奇怪,李氏端了茶递给沈黎棠,“老爷怎么了,南瑗同您说话呢,怎连理都不理了?”
沈黎棠像是恍然看向了沈南瑗,“南瑗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爹,你耳朵……”
沈黎棠脸色奇差,“刚去医院那看了看,说是炸响带的后遗症,不知道是短时的还是……让我过两天要还这样再去看看。”
并不是完全听不到,而是左边那耳朵轰轰作响的,听不大清。
就因为找苏氏,他离炸的地方近了点儿,造孽的可能聋一耳朵,沈黎棠只要想到整个都糟心得要死。
于是乎,丢下了昏迷的苏氏一个人失魂落魄就回来了。
有督军那话,他也不能找沈南瑗出点子怨气,摆了摆手让人上楼。
沈南瑗识趣离开,临走还不忘拉上了李氏。
李氏满肚子疑惑,“怎么好端端出门去的,老爷和太太都出事儿,你这浑身也脏兮兮的?”她都快好奇死了。
“虚惊、虚惊一场,你先别慌。”沈南瑗给李氏简单说了事儿,那些惊险就被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可还是把李氏吓红了眼睛。
“你看,我这不没事儿呢!”沈南瑗没想到还是把人给吓着,都有些无奈了。
李氏没顾得她身上脏,也不顾她别扭,就那么死死搂紧了人,“我媛儿命苦呢,老是碰到这些个危险事,我多没用,都不能替你分担点儿。”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下来了。
沈南瑗被抱着,整个人都暖呼呼的。而后就感觉脖颈那一股湿热,一拉开李氏,果然看她哭花了脸。
又是暖心感动,又是手忙脚乱给人擦眼泪,“别哭呀,我跟你说我可惜着我这条小命,一定不会白白没,再说了,我还没穿够你做的衣服,阿庆嫂做的好吃的,绝对舍不得走。”
“快呸两下,别说这种晦气话!”
“呸,呸呸。”沈南瑗反手抱住了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三姨太,我知道你心疼我,有这份心,我不苦,比蜜糖还甜呢。”
“就你最会说话。”
***
是夜,沈家二楼,沈南瑗依偎着小妇人讲贴心窝子的软乎话。
在一辆疾驰的火车上,气氛却是肃冷。
一名戴着灰色绅士帽子的男人略有些上了年纪,靠窗而坐,看着外面映出的夜色景象,仿佛借此缅怀着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姑娘容颜明朗,同样托腮看着窗外,“朗叔叔,你去过泷城吗?”
男人摇了摇头。
“泷城有秦新河,夜晚放了天灯可漂亮,还有山川石壁观音像,总之好多好玩的地方。”姑娘像是向男人极力推荐。
引得男人轻轻笑了笑,“难道不是因为那有你牵挂的人,才这么迫不及待地回来?”
“朗叔叔!”姑娘娇呼。
“歆儿,别烦你朗叔叔。”妆容华贵的妇人推开了车厢的门,进来唤走姑娘,“去,泡壶茶给秦部长送过去。”
顾歆儿听从命令,朝朗华挥了挥手退出车厢。
男人是陪同秦部长一块到访泷城的随行人员。车厢里的,多半都是。
等人都散去后,他继续看着车窗外,看了许久许久。
泷城,他又回来了。
——
第二天,圣约翰爆炸的事情就见了报。
都是前一晚受邀参加的主流报业记者,刊登的来龙去脉都理得清清楚楚。
而作为在事件之中临危不惧,巧用妙计救人的沈南瑗也给了大幅度的报道。
甚至右下角还有一篇采访沈南瑗老师的,那双优的成绩就把先前靠门道混进去的说法给掐没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