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宁窈被小七叫醒。
她昨夜睡眠质量极好,一个梦都没做,就是记忆断断续续,从酒楼离开后就像断了片。
“殿下定是喝多了。”小七心疼地帮她揉头。
宁窈感觉不对。
她昨天一整天都邪火中烧,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连在酒桌上都偶尔断片。
昨晚她被陆执带回客栈,似乎还去见了某个人,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个慈祥的老中医。
那老中医态度很好,就是话多了点,有点讨嫌。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连怎么回的房间都忘了。
但她确定跟陆执有关,只有他有能力帮她摆脱困境,昨天似乎……他还给她吃了颗药丸。
“陆公子呢?嘶……”她一开口,舌头刺得一疼。
小七帮她看了眼,忽然惊慌:“殿下舌尖怎么破了?等一等,小七去拿疮药。”
她飞奔出门,却在门口见到陆公子。
他简单地着了件素锦天青色长袍,面容淡而仙邈,如月下冷竹,还是一贯的清冷漂亮,只是面色比前几日更苍白了些。
他手中正拿着一瓶疮药。
小七冲他笑了笑:“正好要去拿这个呢,给我吧,我去给殿下上药。”
陆执却向后稍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躲过:“我来就好。”
说完便踏步走进房内。
小七满头问号,皱眉想了会儿,突然一拍脑袋!
对啊,殿下舌头上那伤除了陆公子,还能是谁弄出来的啊!她可真是……
罪过罪过,差点打搅了他们甜甜蜜蜜,小七马上跑了,并命令其他人,殿下不出来,谁也不能去房里打扰。
宁窈听见门声,以为是小七拿药回来了,却不想看见陆执。
她的笑意顿时凝在唇边,显得十分谨慎,“是你啊。”
陆执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顿觉不大痛快,怎么每次见他她总是这副神情?
对路上的小猫小狗都能喜笑颜开,独独见了他,总是一脸不乐意。
“殿下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他冷眼微挑,淡到不见血色的唇轻抿着,手背在身后。
“怎么会?我只是惊讶……”宁窈脑速飞快,“这是你第一次大白天主动来找我。”
陆执:“……”
看她眼珠滴溜乱转,还摸耳朵,就知她在撒谎。即便如此,陆执心中仍是吹进一阵暖风,他不自觉松了眉头,拿出本书扔给宁窈。
那本书蓝色封面,书页已经发黄,散发出陈旧的味道,里头的内容更是古怪,似是一本剑谱。
紧跟着他又扔来一物,准准地落入宁窈怀中,是一瓶创药。
宁窈满脸困惑:“什么东西啊?”
陆执淡声吩咐:“自己把药抹了,我给你半天时间看完剑谱,下午便找你过招。”
宁窈刚打开药瓶,小心翼翼往舌头上滴,她探出一小截舌尖,突然听见过招二字,心一慌,手一抖,褐色药液全洒出来,苦得她皱起眉,连呸了好几声。
笨死了,滴个药都能搞成这样。
陆执面无表情地走近,伸手贴住她细瘦的咽喉。
宁窈瞳孔瞬间紧缩,心提到嗓子眼,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臂。
却见陆执淡漠的眼神忽地晃了一晃,同时她喉间那令人恶心的苦涩感渐渐消散,随着他手指逐渐向上收拢,直到她尖尖的下巴颏,嘴里的苦味也没了。
隐约带点清润的甘甜,是陆执灵水的味道!
宁窈后知后觉,原来他不是要杀她,只是在帮她逼出苦药。
她心满意足,将舌尖那丝甜味吮干净,忽然觉得奇怪,大魔头近来为何对她这么好?
“呃,谢谢陆公子,我没事了。”宁窈朝他挤出一抹笑。
陆执嗯了声,他收回手,恰好撞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意,甜美慵懒。
那双眼看一眼,就轻易地看进去了。
一瞬间的鬼使神差,陆执的指尖轻轻勾过她软而柔腻的下颌,一触即离,指尖留下一缕余温。
陆执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忽然有些懊恼,没来由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不会杀你,你信吗?”
宁窈抱膝而坐,眼神微微茫然:“我信啊。”
刚开始她是很怕陆执,每天遭受死亡威胁谁能不怕?可她也不傻,陆执一直以来凶是凶,可真没对她动过手,四舍五入一下简直算是温柔了。
何况她还是工具人呢,杀了她谁来安抚他的大姨夫啊。
于是,陆执见她柔柔一笑,笑中不乏一丝了然:“陆公子,是又犯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