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刚才那些勇气全都没有了,她想着想着,就哭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都两个月没见到了啊……

可是四周的水泥壁连缝隙都没有,根本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她努力了很久,最后就哭着坐下来了。要是爸妈生气下次不回来了怎么办……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想越委屈,抱着膝盖坐在太阳晒不到的角落里,只知道哭。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想爸妈大哭,却是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这样。好无助的感觉,只觉得此时此刻真的好委屈,那种压抑许久说不出的委屈。

直到,有人跳进沙坑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有手指轻轻在她膝盖附近的地方,抚去了那些脏沙子,她因为被牵动了伤口,终于泪眼模糊抬起头,看面前的人。

很多年后,她记不起第一次见面,记不清第二次的冰激凌,却仍旧能记得这个画面。面前的小季叔叔眼睛幽暗吓人,背对着阳光盯着自己,过了会儿却慢慢地,慢慢地融化了所有的怒气,紧抿的嘴唇也渐渐变成了笑。

好看极了。

季成阳本来想凶一凶纪忆,这么深的沙坑都敢跳,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可是看到她这双哭得睁不开的眼睛,忽然就心软了。

“西西,疼哭了?”他学着二嫂唤她小名,低声问她。

她摇头,不停抽泣着,说不出话。

那晚她在几千人面前跑下台,都没有哭过,吃个冰激凌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现在,竟然哭得这么厉害?季成阳不太理解小女孩的心理,让上边的暖暖帮忙拉住她的手臂,就这样让纪忆踩着自己的肩膀上去了。

等到自己跳到地面上时,发现纪忆已经一边抽泣着,一边拼命往住宅区跑走了。

“小叔小叔,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保密啊,要不然我一定被我妈打死……”暖暖在一边千叮咛万嘱咐。

“嗯。”他答应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

“小叔小叔,你也不能告诉纪忆爷爷啊,她爷爷管得可严了,我见到她爷爷都不敢说话。”

“嗯。”

“小叔小叔,我和纪忆可是过命的交情。当初我们班联欢会,谁都嫌我傻,不肯和我撑着伞演新白娘子传奇,只有纪忆最后做我的小青,”暖暖一口气重复完,看到旁边一直脸色白白,不说话的赵小颖,“对哦,还有小颖,她是我的许仙。”

这一段……

季成阳倒真是没听懂。

纪忆回到家,完全是安静的,她心顿时松下来,应该还没有回来?可是就在看到桌子上一盒巧克力和几包零食后,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已经走了吗……两个月没见就走了吗?她走过去,看到那些留下来的零食,连一个字条都没有看到。

天真的塌下来了。

她自己走进屋子里,想要找药箱,给自己涂红药水,或者紫药水。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就抱着药箱又狠狠哭了一鼻子。最后还是暖暖带着小季叔叔来了,顺便偷偷从家里拿来了红药水,她才算是收住了眼泪。

在好朋友面前,她从来不哭。

她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季成阳非常耐心地低头,先用酒精棉擦干净了她的伤口,她有些疼,缩了缩。然后感觉膝盖一凉,暖暖在她膝盖上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告诉季成阳:“小叔,你要这么吹一会儿,她就不疼了。”

暖暖说完像是交待好了任务,很娴熟地拿起遥控器,开始拨卫星台看。

纪爷爷为了能看香港新闻,让人在家里装了私人的天线,能收到台湾和香港的电视台。暖暖对香港新闻可没什么兴趣,但是非常爱看台湾综艺节目,尤其有个综艺节目,专门帮女孩子捉奸的。

而被吩咐了任务的季成阳,似乎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微微低下头,轻吹了吹她的膝盖。

不像暖暖随便那么一吹,他倒是秉持着一种既然做了,就要好好做的态度。非常温柔的吹着她的伤口……

“小季叔叔。”她悄声叫他。

季成阳抬起眼。

“你给我涂的酒精在挥发,已经很凉了……”其实不用吹了……

她说完,还扯了扯自己的裙子下摆,防止短裤露出来。

这个年纪,她也大概有些模糊的避讳意识了。

季成阳忍不住笑了,是那种不知道尴尬好,还是自嘲好的笑。总之,他发现自己总能在哄小孩方面犯一些非常低级的错误,完全超水准的错误。

他给她抹了红药水,然后剪了一块纱布,用白色胶带贴在她的膝盖上:“如果你家里人问起来,就说是……跑步摔得吧。”

纪忆笑了:“他们不会注意的,没事儿。”

因为刚才哭过,她那双大眼睛肿肿的,显得特别可怜。

季成阳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个前几天晚上看起来特别坚强的小女孩,怎么今天就能哭成这样。暖暖随手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拆开来,吃了一块。

纪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也就笑笑,跳下沙发,去厨房洗干净手,给季成阳和暖暖倒了两杯凉白开。

有阳光透过杯子,落在玻璃上。

季成阳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忽然动了动杯子的角度,做出了一小道彩虹。

非常小,只有她能看到。

纪忆终于笑了。

但同时暖暖笑得更大声,拿着遥控器指着电视里被殴打的负心男,笑得前仰后合,连声叫好……

那晚,季成阳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提出要去院儿里的电影院。暖暖的爸爸非常意外,但是暖暖立刻就跳起来,欢呼万岁。天知道院里每周六才会放两场电影,她是有多想去看,但是没有教官证、学员证,或者家属证带着,她们这些小屁孩是根本不允许进去的……

所以大多数时候,暖暖都是和纪忆一起死缠烂打,或者追着那些学员的身后,蹭进去。

虽然负责售票的那些兵都认识她们几个了,但也实在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