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便见二姑娘正对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目光便更加温和。
离开了三太太,怯懦的二姑娘如今也好了许多,倒是现出了温柔的性情,虽不言不语,然而却带着几分的娴静。只是锦绣看着三姑娘在一旁露
出了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竟还带着几分嫉恨,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起来,最近,她也并未招惹三姑娘。
却不知三姑娘看着锦绣一个丫头,如今竟敢穿着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头上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连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恨得
眼睛里充血,然而到底是在郡主家,还是强忍了,只冷眼等着锦绣给她倒茶,等着到时发作。
却不见锦绣只给二姑娘倒了茶,便走到同寿县主处,凑在她的耳边含笑低声说了几句,同寿县主眼睛一亮,便点头同意。竟全然忘了她一般,
三姑娘愤恨中,就见侯府上别的丫头给自己倒了茶,另有一个大丫头含笑点了锦绣的头一记,便福了身走了,显然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便在一
旁生起闷气来。
锦绣虽觉得三姑娘如今不妥,却也知道,若是姑娘们都来,独不见二姑娘,被人知道又是麻烦事儿,便只避开了三姑娘会发疯的话题,只立在
后头看着姑娘们说笑。
果然,沈嘉与七姑娘性情相投,便说到了一处。同寿县主与六姑娘也见过几回,因六姑娘虽然为人清冷些,却很关照她,便也十分亲近。一旁
的四姑娘含笑凑趣儿,或是与二姑娘玩笑几句,竟是长袖善舞,并不叫气氛冷场,远远看去,也是十分有爱。
沈嘉与七姑娘说说笑笑一会儿,便见锦绣只抿嘴立在石亭边笑,便指着她玩笑道,“好个倚亭而立的俏丫头。”
“你再与她玩笑,小心她真的恼了。”七姑娘很有经验地摇头晃脑,带着几分可爱地说道,“这丫头脾气大着呢,只你们不知道罢了。”
“莫非你知道?”沈嘉便带了几分好奇地问道,“这丫头向来温温吞吞的,我都替她着急,竟真的有发作的时候?”
七姑娘坏笑看了锦绣一眼,锦绣便知道她这是在说自己干掉了绿珠时的表现呢,急忙讨好地上前给七姑娘倒了一杯茶,求饶道,“姑娘饶了我
吧,只那一回,姑娘要记一辈子不成?”
“看看,锦绣堵我的嘴啦。”七姑娘本就是逗锦绣,此时便对沈嘉摊手道,“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便是现在不知道,以后我也能知道。”沈嘉哼了一声,便向着外头看去,突然就“咦?”了一声,锦绣也看过去,便惊讶道,“二爷与三爷
来了。”之后便含笑看了仰头看天的沈嘉一眼,摇头道,“想来,二爷是来交差的。”
“交差?什么交差?”三姑娘也见着了远处的姚俊,眼中正在发亮,冷不丁听到这么古怪的话,顾不得对锦绣的讨厌,急忙开口问道。
锦绣素来因姚俊与沈嘉玩笑惯了,这么顺嘴儿一说,竟是忘了三姑娘今日也在,便有些后悔,只装作没听着。倒是一旁与同寿县主说话的六姑
娘闻言,目中一闪,淡淡道,“他们要成亲的小夫妻之间的事儿,三姐姐有什么好奇的?”
“什么?!”这一次,三姑娘是真的惊怒交加了!
☆、第66章
惊怒之中,三姑娘竟是霍然起身,一双眼睛带着毒火向着莫名其妙的沈嘉看去。
见她起身太快,竟是将身前的一只掐丝珐琅茶盅带落,摔得粉碎,娇艳的脸上已经扭曲成了一暖,恨不能扑到沈嘉的身上,一同来的几位姑娘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四姑娘离她最近,脸上犹豫地看了看沈嘉,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之后,目光便落在了不动声色的六姑娘的身上,见她不过是神色淡淡地掂起食盒中一块点心慢慢地咬着,便在心里一叹,不欲叫沈嘉对国公府姐妹们生了嫌隙,急忙起身含笑道,“表哥有了这样好的婚事,三姐姐是高兴坏了,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呢。”
她给三姑娘的失态打了一个圆场,之后却见三姑娘理都不理她,只死死地瞪着沈嘉,便咬了咬嘴唇,小声唤道,“三姐姐。”
“你少管!”三姑娘转身便推了她一记,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今天你再敢阻拦我,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又想到姚俊待四姑娘要比自己和颜悦色的多,不由恨道,“你就摆出这种与人为善的脸,好叫表哥喜欢你!打量谁还看不出来不成?”
“三姐姐!”四姑娘脸色微白,无措地看了沈嘉一眼,见沈嘉似乎表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淡了,却还是十分透彻,不由脸上发烧,只低声道,“小时候儿不过是与兄长一同玩儿了几日,表哥是我们的亲兄长,三姐姐不必说这些,叫别人听了竟不像了。”只是到底客气地对沈嘉点了点头,便坐到了二姑娘的身边,不再想着给三姑娘面子。
锦绣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六姑娘,便多少明白了她的打算。
三姑娘不识时务,姚俊定亲的事儿也瞒不住。长安侯可不是一般的世家显爵,手里有兵权,身上有帝宠,只怕连国公爷都不会随意得罪他,若是三姑娘在外人多的地方发作了出来,别说几个姑娘的名声都别要了,就是传到长安侯府,只怕国公府就要与之结仇,这等无妄之灾,六姑娘是不愿招惹的。
毕竟,日后袭爵的可是她的亲兄长。
她多少还是想要与长安侯府交好的。
此时揭破,便是闹将起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实情。最多,也不过是说一句闺女女孩儿拌嘴就是,虽也有些影响,然而都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琐事,沈嘉又有了防备,几个姑娘都在场,三姑娘便是闹出花儿来也没有什么。
想通了这些,锦绣便有些紧张地向沈嘉看去,却见她眉毛都不抬,对三姑娘简直视若无物一般,还有闲心对着同寿县主笑道,“这个玫瑰糕花样儿巧的很,里头还能看着玫瑰花瓣儿,又香甜,听锦绣说,玫瑰能叫女孩儿的皮肤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完,便咬了一口。
同寿县主最讨厌在她面前蹦着高儿掐尖要强的人,更何况不过是个庶女,竟敢无视她的存在,见沈嘉玩笑,便也只笑眯眯地说道,“都是锦绣说的,而且,她如今都不叫我买外头的香粉了,只自己制,我看着是比外头的细白一些,里头还放了什么花籽儿,香香的,不信,你看看我,可是比从前皮肤白了许多呢。”
女孩儿家对打扮自然是上心的,一时便都将三姑娘撇下,只围着同寿县主说笑,此时七姑娘便撅嘴道,“难怪锦绣如今,我叫她来找我总是没空儿,原来,竟是把你更放在心里头。”
同寿县主听了,果然眉开眼笑,却也不说叫锦绣多去七姑娘处这样的话。
“我说你们两个小丫头日日凑在一起做什么呢,原来是在干这些个。”沈嘉便笑着看了锦绣一眼,只说道,“既如此,赶明儿你们再得了,便送我一些,我倒是要看看,能比外头进上的差到哪里去。”
“不过是与县主闲来无事时的游戏罢了,哪里及得上外头呢?”锦绣忙笑道,“只是咱们这里头的粉,倒是比外头少放了一些铅粉,又少,自己磨得又细,这才叫县主觉得新奇罢了。”微微犹豫,她便笑道,“若是姑娘们不嫌弃,我便把方子写下来,姑娘们有空也有取乐儿的法子。”
说起来,古代的女孩儿年纪很小便开始涂脂抹粉,那些粉里多少都有铅粉,因此年纪不大,便会皮肤粗糙许多,锦绣与同寿县主一同做的粉,便是因此而来,只是因少用了铅粉,便不如外头看着的细腻。
“这丫头竟对这有这样的巧心思。”见几个姑娘都掩唇而笑,沈嘉便将她拉到了身边,面上有些意动地笑道,“倒不如,咱们叫下头的人开个水粉铺子,给咱们都赚点儿脂粉钱如何?”
七姑娘立时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最是个缺钱的了,沈姐姐的主意极好。”
“不过是闺中的玩乐,哪里能当真呢?”锦绣哭笑不得,只对着沈嘉讨饶道,“姑娘别臊我了。”
“你的这个不过是一样儿。”沈嘉便掰起了手指头眉飞色舞道,“我家里头还有些我爹从前与西南打仗时带回的藏香方子,还有外头独特些的花样子,打出的首饰竟与咱们这儿的很是不同,瞧着便新奇,不如一同拿出来,生意好不好的倒不差这个,只多个玩趣儿,一同学着搭理财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