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秃沉默,“你把我骨头砸了卖掉吧。就不能要个便宜一点点的?”
“便宜一点点?”白昱邈犹豫了下,“宾利市面出售的最低端款好像有一台才……嗳?郝哥你去哪?”
郝秃一边疯狂落发一边落寞地走了。
隔壁剧组由于主角迷之受伤而暂时停工,《竹马很困惑》却真应了白昱邈开机仪式上说的那串吉祥话,方方面面都顺得不能更顺。王梅清也是个性子宽和的导演,在戏上愿意和演员商量,久而久之齐廷观就成了半个导演,剧组气氛十分和谐。
白昱邈就更不用说,他饰演男主基友顾雪听,那撒娇耍赖的性子,简直是本色出演。
林荫道两侧的树在冬日里掉光了叶子,只留下深灰色肃穆而光秃的枝干。镜头在轨道上缓缓滑动,齐廷观穿着一件温柔的白色毛衣,单车缓缓骑过冬日里肃静的长道。男人眉眼温和,仿佛跟冬日里白亮的日光融在了一起。
白昱邈穿着件大红色的毛衣,十分扎眼地坐在车后座晃脚。
“你高数作业到底写了没有啊?明天就交了,我都等你一星期了。”
齐廷观眉眼间涌现一丝无奈,但他双手依旧牢牢地把着车把手,说道:“写了,但这次不给你抄。”
白昱邈手指在他背后画王八,“你不给我抄,我的平时分又要没了。平时分没了考试就没底,万一到时候我抄不到你的,我不就挂科了?”
男人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你就不能自己做吗?”
白昱邈大大咧咧地说:“我不会啊。”
男人深呼吸,还是温和道:“你不会的话我就把笔记借给你看。你这个样子,期末怎么办?”
白昱邈不高兴了,他长腿一伸,从缓慢骑行的车后座上直接跳了下来。
后面忽然一轻,男人吓了一跳,连忙用脚刹车,回头问道:“干嘛你?”
白昱邈红色毛衣领遮着半张愤怒的脸,低头走路,说道:“期末怎么办?平时分被扣光,期末考试你也不给我抄,期末被我爸抡起皮带抽呗,还能怎么办?”
小少爷眉眼间全是沮丧,黑眸微垂,说不出来有多失落。
哪怕知道是在戏里,齐廷观都觉得自己该死。
于是戏里的他也怂了下来,叹口气骑车回白昱邈身边,跟着他慢慢吞吞的脚步,好言好语地认错:“你上来吧,我借给你抄还不行吗?”
“我不上。”白昱邈虎着脸,“你去谈你的恋爱去,别来烦我。”
男人犹豫了一下,“那我替你抄?”
“……”
白昱邈哼了一声,磨磨蹭蹭地重新坐回了男人的车后座。
单车载着一红一白两个人,慢吞吞地穿过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路。
“cut!”导演的声音在身后远远地传来,齐廷观车都骑出去两百多米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笑道:“这剧本真是照着你真人写的吧,这蛮不讲理的样子……”
周围已经没有摄像头了,白昱邈笑嘻嘻地在后座晃着腿,“不要走回去,你骑车带我回去。”
就二百来米的距离,齐廷观本来都从车上下来了,听他这么一说便又坐回去,稳稳当当地骑车载着他回去。
郝秃拿外套给白昱邈穿上,一脸慈父笑,“画面特别唯美,真的。”
白昱邈怪里怪气地笑,“可惜男主太笨,开头唯美,后续可不怎么唯美。”
剧本里的后续是,男主自己抄自己作业伪装失败,两人一起站在两百多人的教室前检讨。
齐廷观走过来揉乱了他的头发,无奈道:“剧本里的事你还要拿在现实里给我脸色看,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
王梅清回看了两遍说这条过了,下一条是齐廷观和李斐然的戏,要切换到另一个布景。
影视城里好几个剧组,每个布景每天都排着队地抢,资源分配上十足令人头痛。
剧组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齐廷观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拇指不断上滑,像是在浏览什么。
白昱邈好奇走过去一看,却不料男人警惕地把手机侧过去,问道:“你干嘛?”
白昱邈一愣,“什么秘密不给我看啊?”
郝秃在旁边说道:“观哥肯定在给你挑生日礼物。你下个月过生日还是观哥告诉我的!”
齐廷观:“……”
他无语地看了一眼藏不住话的郝秃,走开两步又对白昱邈说,“你不要跟过来。”
“切,神神秘秘的。”白昱邈哼了声,“我才懒得知道你送我什么,礼物这种东西,我从小到大都要收吐了好吗。”
他顿了顿,“送我什么啊?”
齐廷观仿佛没听见,把手机揣回裤兜里,看也不看他。
白昱邈卸了妆就坐在片场摸鱼等着自己后面的戏,天儿还是冷,张嘴能呼出白色的哈气。别人都情愿拍内景,但他倒乐意在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裹着外套围上围巾,手捧热奶茶,能在外面坐上一天。
齐廷观过戏很快,不仅自己一镜到底,还常帮王梅清一起琢磨镜头怎么排布,把很多原来要拍四五次的镜头简化下来,简直是剧组之光。
白昱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男人下戏了。齐廷观懒得走回剧组内景去,这个片场离宿舍很近,他索性就到旁边简陋的小衣帽间里换衣服。
换衣服就换衣服吧,可他临进换衣间前又出来一趟,特意从助理手里把手机要了回去,警惕地看了一眼白昱邈,然后才进试衣间。
白昱邈:“……”
原本只有五分好奇,硬是被这家伙的偷偷摸摸给拉扯成了十分。
郝秃拎着两大袋奶茶呼哧带喘地过来了,往粗糙的小木桌上一墩,问道:“你喝什么,黑糖的还是芝士的?还是都要?”
白昱邈无心享受,只问道:“观哥今天后面没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