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系着红丝带的小盒巧克力,啪嗒一声扔在了窗台上。
“小白化妆桌上的,你放的吧?”
费城茫然抬头,“是啊。粉丝送我的,我不敢吃甜食,看小白哥每天甜食不离嘴,所以……”
齐廷观被气笑了,“一个剧组的,莫名其妙送巧克力,你觉得合适吗?”
费城犹豫了一下,齐廷观气场太强,他没做错事都觉得自己有罪,结结巴巴道:“有、有有、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齐廷观深吸一口气,暗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他把那盒巧克力扔进垃圾桶里,冷声道:“从今天开始,除了拍戏需要,你不得迈入白昱邈方圆五米之内的圈,不许送礼物,吃的也不行,听懂了吗?”
费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懂了懂了。”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观哥我懂事的,我和小白哥是一样的人,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齐廷观一愣,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费城那句“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咯噔一声,难以置信道:“你不会是……”
费城红着脸摇头,“不不不,就只是一种感觉,我们是同样的人,气场上能感觉到。”
齐廷观哑口无语。
过了好半天,男人突然笑出了声。
他笑着摆摆手道:“你走吧,当我没发过这通火,对不住你了。”
费城鞠了一躬转身松口气跑了,齐廷观一个人边闷声笑边往休息室走。
原来白少天生带着做受的气场,还被别的小受一眼就感受到了。
就这,居然还每天翻着剧本细数那些许蔚深可能做攻的证据。太荒唐了。
白昱邈拍了一天戏,到了晚上回到宿舍,突然爆炸地看到床上摆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巧克力礼盒。
小齐站在地上抻着脖子往上看,急得哼哧哼哧直叫。
白昱邈震惊地给齐廷观发微信:“你什么毛病?买这一大床的巧克力干什么??”
男人还没收工,只轻描淡写地回:“粉丝送的,不爱吃甜食,你吃吧。”
白昱邈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要不……”
当晚,郝秃回宿舍时推开门就被一床的巧克力震惊了。
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巧克力阵仗。他狐疑地走过去一看,礼盒上面一张纸,是白昱邈的字迹。
【郝哥,我错了,请你原谅我。你是小白永远最爱的郝哥小白留】
郝秃眉间松动了一瞬,下意识地动手去拆。
扯开粉红色的蝴蝶结,打开极有质感的包装纸,里面又掉出一张小卡片。
这张卡片是打印的祝福语,上面写着:「每多一天,就更爱你一点。」
郝秃对着小卡片琢磨了一会,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应该是随礼包送的,小白说不出来这么恶心的话。”
他随手拆开一颗球球,也没看包装纸上辞藻华丽的配方故事,随口嚼了。
“嗨呀,还挺甜的。”
……
漠河外景一个月很快就到尾声,最后一场戏,许蔚深雪地枪决赵蕤。
白昱邈从早上睁开眼想到自己要拍这条戏就开始恐惧,头顶缭绕着厚厚的乌云,挥之不去。他浑浑噩噩地吃完早饭,化了妆,换了衣服,站到片场中央发呆。
康池站在旁边给他讲戏,情绪激昂道:“这不仅仅是一名爱国者亲手埋葬另一名爱国者,还有学生对老师、那个对那个。赵蕤是改变许蔚深一生的人,狩猎者亲手驯养了狐狸,可狐狸为了继续狩猎,不得不反口咬死狩猎者。儿女私情在家国抱负面前都是泡影,所有的沉痛必须被掩埋,却又必须被昭显,这里面的情绪你明白……嗳?你哭啥?”
白昱邈眼眶泛红了,他低头摆弄那只枪,说道:“我没哭,我在进入情绪,你让我静静。”
康池懵,“你进入啥情绪?我不是说了吗,沉痛必须被掩埋,你要是哭唧唧地开枪,这戏还有的看吗?许蔚深不就暴露了吗?”
白昱邈揉揉脸,“导演我知道,你让我一个人酝酿一会。”
康池不明所以地走了,白昱邈深吸两口气,回头一看,却见齐廷观正在不远处静默地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男人温柔一笑,却没走过来安抚。
白昱邈心下一动,轻轻舔了下嘴唇。他转身对康池喊道:“导演我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试一次。”
说是试一次,但白昱邈不可能给自己遭第二次罪的机会。
镜头里的许蔚深伸臂执枪,双眸深邃得吓人,特写给了一镜就受不了,转切侧写机位。
那是让人一眼望之就深刻入骨,想细细品味却又不敢再看的眼神。沉痛和悲哀,被以一种无声的形式,传递给每一个审视这条戏的人。
白昱邈麻木地看着远处,约定里该跪在前方的男人却迟迟未现身。他知道机器在运转,无法喊停,于是只好顺着剧本演下去,扣动扳机。
为了效果,这一次是真枪装空包弹。每一枪开出去都有声音,一枪一枪对着空气开出去,白昱邈神情逐渐坚毅。
“cut!”
康池反复回看了两遍,笑道:“我觉得很好,小白漠河这边暂时杀青了,表现很好,辛苦了。”
白昱邈茫然地放下枪,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却又好像没有想象中难受。
他静默地站了一会,问道:“齐廷观呢?这一镜剧本上难道不是要求一起拍的?”
搬道具的场务路过,随口道:“噢,观哥说早上起来状态不好,求导演把这一镜拆了,他的部分下午单独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