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9)(2 / 2)

祭月?钱聚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你来得不巧,祭月不在。

不在?陈然蹙眉。

钱聚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带路向着后院而去,前院里都是忙碌着搭建祭台的工人,来来回回的吵闹。

陈然迟疑瞬间,跟上。

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宅院,来到后院,不等钱聚再开口,陈然就看过去,他去哪了?

我们这神佑村位置虽然偏僻,但附近却有个远近闻名的湖泊,冬暖夏凉,风水景观极好,所以经常会有人特意远道而来游玩观赏。祭月在这小住几日后知晓,便决定过去看看。钱聚道。

早上走的,现在要追恐怕已经来不及。钱聚又道。

陈然眉头皱得越发紧,他不信祭月会这时候离开,祭典就安排在明天。

你若不信,可以在府中自行寻找。钱聚好笑地摇头,他的离开整个钱府的人都看见,甚至就连镇上的人也有不少人看见,我为何要骗你?

陈然不语,钱聚不像是在说话。

但如果钱聚没有撒谎,那祭月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

这件事真的和祭月无关?

陈然不信。

陈然正思索,一旁钱家的管家就急急走来,老爷

钱聚向他走去,两人在一旁简单交流。这祭典举办得突然,以至于很多准备都不足,所以时不时就需要再补充材料,这些都需要钱聚点头。

和管家交代完,钱聚再次回到陈然面前,失礼了。

面对礼数周到的钱聚,陈然很想学着他的模样回以礼数,但他却做不到,只要一踏进这镇子他就浑身不舒服。

既然做不到虚以委蛇,陈然索性不伪装,他冷着一张脸询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举办祭典?

被无礼的对待,钱聚并未生气,他反而是笑了笑,这也算我一桩心愿。

心愿?

你是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钱聚走向一旁,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不瞒你说,我身患肺疾已经数年,前些日子已经开始咳血,恐怕没有几天可活。

陈然紧皱的眉头皱得越发紧,所以钱聚为了自己能苟活,就选择伤害果东?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钱聚问。

陈然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钱聚。

我曾经见过。钱聚转头看向果东所在的那座山。

陈然拿着长刀的手微微捏紧,他记得果东说过,镇上没人能看见他。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小时家里穷,再加上我家里兄弟姐妹又多,所以一家人生活得格外困难。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几乎是才到我父亲肚子,就不得不跟着他每天上山采药砍柴狩猎。

我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的他。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个大雪天。我跟着我父亲上山之后,我父亲在山里砍柴,他让我去附近做了陷阱的几个地方看看,看有没有猎物落入陷阱。

我背着都快有我高的背篓,踩着都没过我膝盖的雪,艰难的向着那边而去。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总算来到陷阱前,但等在陷阱前的却并不是猎物,而是一群猎物吸引来的恶狼。

那些狼已经把陷阱里套住的兔子分食干净,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满地血腥的场景,以及那些狼看见我时眼中的绿光。

我立刻转身就跑,但雪太深,我又还背着个碍事的背篓,我几乎没跑出两步就一头扎进了雪里。

我听见身后传来的狼吠和脚步声,我吓坏了,我哭着喊着想要逃跑,但我越慌越乱,才爬起来没跑两步就又跌倒。再次跌倒在地上,感觉到已经扑到我背上竹篓上的那些狼,我以为我死定了,但就在我脸都吓得惨白时,那些狼却并未再扑过来。

一开始我根本不敢睁开眼去看,知道周围传来一阵不甘地吼叫,我才大着胆子睁开眼从指缝间看去,就是那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灰白色袍子飘在空中的人。

钱聚面向着果东所在的那座山,他眼神向往而怀念,他张开双手护在我面前,凶巴巴地冲着那群狼挥舞手臂,要把那些狼吓走,不许它们伤害我。

我没能看清他的脸就晕了过去,但我敢肯定,我确实看见了他。钱聚收回视线,他看向陈然。

陈然依旧沉默。

后来我把这件事情跟我父亲和镇上的人说了,但却无人相信,他们都说我是被吓懵了,当时我也确实是被吓晕了过去。钱聚并不介意,他继续道。

那之后我上过很多次山,我一直试图再找到那个少年,但我找了十多年都未曾找到,以至于后来很多个夜里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被吓坏了。

再后来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为了孩子我跟着来镇上一个卖米的走商做起生意,我本只想混个温饱,毕竟想要发迹哪有那么容易?

却不知是否是那小小的神在保佑我,我的经商之路格外顺利,不过三年我就有了一家自己的铺子

一晃三十年过去,我时日不多,若说我还有什么遗愿,那大概就是不能再见那少年一面,与他亲口说声谢谢。

说完自己的事,钱聚又看了一眼远处山顶耸入云间的山,神情温和而怀念。

面对这样的钱聚,陈然皱着的眉头依然未曾解开。

他确实未曾在钱聚身上察觉到撒谎的气息,但钱聚恰好就在这时想要举办祭典,未免太过巧合。

是祭月让你举办祭典的?陈然猜测。

钱聚回神,他诧异地看了眼陈然,你似乎对祭月格外有敌意,但很遗憾,并不是他让我举办的祭典,举办祭典的事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陈然困惑,不是祭月?

祭月大概要大后天才能回来。钱聚道。

大后天?

大后天岂不是祭典都已举办完?

陈然神情凝重,难道祭月真的和这事无关,是他因为事及果东而失了理智?

你若有事找他,待他回来,我可以让人上山去通知你。钱聚道。

陈然没拒绝,虽然那时候他都未必还在山上。

又询问了两句关于祭典的事,依旧没能问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陈然告辞离开。

陈然临走之前,钱聚还不忘邀请陈然明天下山来看看,明天镇上会分发许多祭拜后的食物,这也算一种散福,镇上的人都会参加。

离开钱家,来到钱家旁边街上正搭建着的祭台前,陈然驻足看去。

祭典的筹办一点不马虎,祭台、供台看得出来镇上的人花了不少精力进去,周围忙碌着搭建祭台的人脸上也都是幸福而灿烂的笑容。

站在一旁看着,陈然都能感觉到那种美好以及期待。

那样的场面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以至于陈然都无法把他们和接下去要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