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回我住的别院。”
“为什么不去将军……”砚哥儿声音减弱,看着父亲,眼睛瞪圆,难不成父亲已经知道大哥的心思了。
“怎么回事?”阮侯爷这声是问女儿。
阮沁阳抱着软枕,懒洋洋地掀着车帘赏熙熙攘攘的街景,闻言挑眉:“人嫌阮家人长得不够威武好看,非觉着自己跟大殿下像呢,说不像就说我骗他,哭得眼泪鼻涕一齐出来。”
阮侯爷:“……”
砚哥儿眼神懵懂:喵?
别院比起将军府要小上许多,连奴仆也少,倒是侍卫挺多。
“都是陛下指派,保护我们的安全。”
阮沁阳:“陛下圣明。”
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随便让海棠她们收拾了下,阮沁阳就躺在了床上,至于砚哥儿则被阮老爹带去思想教育了。
“这床太窄了,而且也硬了点。”
见主子换了寝衣上床,却迟迟不闭眼而是靠着枕头不知道想什么,海棠以为她是睡不惯,忍不住说道,“这儿离将军府不远,要不然派人去将军府带几个丫头过来,还有把姑娘用惯的东西取过来?”
之前进宫不好带太多东西,幸好西太后体贴,东西都备的好好的,但是换到这儿,侯爷可不擅长处理这些内宅的事,只管饭菜好不好吃,不会饿着她们家姑娘,其他都不懂得。
“不必了。”
阮沁阳翻了个身,海棠不说她不觉得,这会还真闻到这床有股不新鲜的木头味。
好木头是越陈越香,就像是她之前睡惯了那张架子床,而一般木头旧了就有一股陈旧的味道,像是融入了砂石泥土,躺着都觉得把身上躺臭了。
阮沁阳暗骂了自己娇气,从床上起来去了榻上躺着。
海棠看主子那么翻来覆去的,忍不住跟青葵小声叨念:“姑娘明明不舒服,怎么不准我们去将军府拿东西,真是奇怪。”
青葵是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不敢开口,只能用对海棠从未用过的殷切眼神看着她:“若是不忍心让姑娘不舒坦,你就多劝劝她。”
海棠不明白地盯着青葵:“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不过得了“聪明伙伴”的鼓励,海棠又进了屋子:“姑娘熏惯的合香恰好用完了,那些香都是特制的,在街上也寻不着,但将军府还留了不少。”
阮沁阳斜眼看她,真不晓得她是不是收了阮晋崤的好处,来她这里装傻充楞。
她脑子里本都在想西太后说得那些话,她又一直来跟她说好东西在将军府,让她下令去拿东西。
怎么拿?让人一箱子一箱子的抬出来,连着床和家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夫人和离带东西回娘家。
阮晋崤被罚禁足,一定就在将军府养着他的伤。
阮晋崤疼得在床上翻不了身,然后看着她派人去要回自己的丫头跟东西?
光是想想,阮晋崤的神态就浮现在她脑海。阮晋崤明明是个强硬人,连东太后和皇后都能踩在脚底,但不知道她脑海里怎么就储存了那么多他脆弱的神态。
“我哪有那么娇气,不用香就是了。”
阮沁阳看向蒙了玉皮纸的雕花窗棂:“把窗打开,日光晒出的味道最新鲜最好。”
海棠依言打开窗,外头电闪雷鸣,是倾盆大雨的前兆,窗户一开外头泥土的腥味就涌进了屋子。
味道不算太臭,只是阮沁阳的脸臭了。
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暗成了这样。
“殿下身上有伤,还是回屋歇息吧。”
弓藏愁着眉,主子的身份高了几倍,但是他苦命的差事依然不变。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青雷在乌云中穿梭闪动,但是他的主子就坐在正对二门的地方,背靠壁影,一看就知道在等些什么。
而主子这等待,他一想就觉着就是暴风疾雨都会坐在雨下等。
“姑娘已经出了宫,要不然奴才去请姑娘过来?”
阮晋崤冷眸扫过弓藏,弓藏觉着这眼神算淡不算太拒绝,刚想着有戏,就见主子启唇:“闭嘴。”
弓藏苦着脸,不止是老天爷要下雨,他这脸上也要下雨了。
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是等人却不让被等的人知晓,二姑娘又不是有千里眼,知道主子宛如一尊望妇石立在这儿。
想到主子背上的伤,弓藏真的要落泪了,要是伤口沾了水伤情变得严重,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可要是他把主子硬拖回屋子,现在他脖子上的脑袋就能分家。
苍天啊,大地了,求求神明了,就不能只打雷不下雨吗?
就让主子吹吹冷风就行了,千万别落雨滴子下来。
心中不断祈求菩萨,但见着天边的云已经变成赤黑浓墨,弓藏吩咐侍卫拿了不少把伞,等会雨下下来,就是拼上半条命不要,也得让主子打上伞。
仿佛感觉到弓藏悲戚的心情,老天想教他更伤心难过,仿佛一瞬间豆子大的雨点瞬间就落了下来。
噼里啪啦,砸屋檐地面,弓藏颤抖着手为主子打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