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院里的空地,除去材料和酒方,阮沁阳还请了两个懂行的师傅,看看如何制酒。
大明严禁百姓私酿私卖,但是这条律法只针对平民,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就是想要卖酒都是可以,只要给朝廷上税即可。
阮沁阳对秋露白最有兴趣,但是这酒的主料就是要用秋天的露水,大夏天怎么找秋天的露水,阮沁阳只有另找合季的酒方。
与阮晋崤一起挽了袖子,两人按着方子取了药草花束,阮晋崤捣药,阮沁阳捣花。
嘣嘣咚咚的声响,阮沁阳偶尔扫阮晋崤一眼,他握着药杵,神情认真,似乎只要是她叫他做得事都是大事,需要郑重以待。
阮晋崤的动作比阮沁阳要快许多,捣好了药草,药香味蒸发,就拿了阮沁阳面前的玉兔样像是摆设玩意的罐子,把里面的花瓣捣成泥。
看着里面嫣红的汁水,阮晋崤食指在壁上摸了摸,指腹沾了红色然后涂在了沁阳的唇瓣上。
玫瑰红添了类似草茉莉的颜色,阮晋崤抹匀了:“这个颜色比你唇上的颜色更合今天的衣裳。”
阮沁阳眨了眨眼,下意识抿了抿唇,唇角颜色溢出,阮晋崤想抹去,却弄花了沁阳的脸。
不用照镜子,阮沁阳就知道自己花了脸,斜着眼愤恨地看着阮晋崤。
阮晋崤自若的神情崩溃,添上了一抹无措。
“我生气了。”
“我错了。”阮晋崤抬手画脏了自己的唇。
阮沁阳眯眼审视阮晋崤,绷不住笑出了声:“这颜色上唇的确不错。”
“县主、大人,栖霞县主到了。”
两个主子和睦笑谈,诗薇硬着头皮打断。
楚媏看着阮晋崤脸上的红痕,对阮晋崤宠妹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阮大哥,沁阳。”
阮晋崤略微颔首,刚刚那般温柔笑闹的表情一扫而空,又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教人退避三尺的阮大人。
楚媏想了想,要是刚刚她见着的就是这样的阮晋崤,估计那声“阮大哥”是叫不出口的。
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阮沁阳没插手,直接交给了师傅来做。
至于花汁她均了一小碟,既然阮晋崤说颜色好看,倒是可以研究研究这个色的口脂。
做得差不多,阮晋崤就是缠着妹妹,也不至于到妹妹有客人还寸步不离:“吃什么点心?”
“……花生酥。”
阮晋崤点头,吩咐下人去做。
楚媏看着咂舌:“阮大哥简直把你当做了掌中珠,可是舍不得你嫁才这般?”
楚媏想着家中惴惴不安的二哥,打趣地道,“你那么聪慧,大约猜得到我今日过来的大部分原因,你是怎么想的?我二哥对你是真心不过,直接都与我爹爹说非卿不娶了。”
说起来,楚媏就觉得唏嘘。
这几天她二哥茶不思饭不想,活像是着了魔一样,明明他与阮沁阳见得几面她都在场,但她怎么就看不懂她二哥是何时情根深种的。
阮沁阳怔了下,低头用脑袋碰了红木桌面。
她用头撞桌面的声响不大,但却吓到了楚媏。
“你这是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自残’起来!”楚媏扶着她的肩膀,看到她额头没红肿才安心,“你要是额头红了一点,估计阮大哥能再也不许我进你家大门。”
阮沁阳无力地摆了摆手,她这是头疼。
看出了阮沁阳的为难,楚媏点了点她的脑袋:“与阮大哥做酒就笑的那么甜,与我说话就那么苦恼。”
“我不是因为媏姐姐而苦恼,我是因为……我也不知我是因为什么苦恼,反正就觉得头疼的很,就希望在床上大睡几天,一觉醒来所有问题都解决。”
她要是嫁人,阮晋崤就得疯,她要是不嫁人,阮晋崤认祖归宗她就没了选择。
别说她觉得跟阮晋崤以男女的关系在一起奇怪,再者她根本不明白阮晋崤对她的情绪算是个什么。
男女之间的爱?
不像是。
母子之间依赖?
太恶心,更不能像是。
把她当做救命稻草?
就是这个了。
要是阮晋崤表现出来的是爱慕,是想娶她跟她生孩子,她大不了拒绝他说不合适就行了。他把她当做救命稻草,她不想他死,哪能拒绝他。
“媏姐姐,我脑壳好疼。”
刚刚酿酒的快乐一扫而空,阮沁阳扯了羊毛垫子,连着撞了几次。
楚媏冷眼看着,后头忍不住把手垫在了她的头下,捧住了她的脸。
“好了,既然为难拒绝了就是。我二哥娶你被拒绝,又不是我娶你被拒绝,你不必担忧会影响了我们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