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么多年后想起, 清雅在他心中依然鲜活, 恍若昨日两人还在花山赏蝶互诉情意,这些年他见过无数国色天香的女人,可任谁也比不上清雅那份动人。
明帝没遇到清雅之前, 身边也有讨得他欢心的人,在他看来男女之情也就那么一回事,不知怎么会有为情失国的昏君, 但是遇到清雅之后,他才发现他把男女情感想的太过浅薄。
原来遇到了那么一个人, 会忘了自己是君王, 忘了理智, 眼里心里只有她。
他与清雅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不住她。
对他来说把阮晋崤送走不是他的软弱的证明, 清雅的死才是, 是他亲手杀了她。
那时他打算把怀孕的清雅送走, 但田家却不愿意放她一条生路,不愿让她生下孩子, 阴谋折磨一个接着一个, 防不胜防。
清雅是他见过最要强的女人,命已经去了半条,他都放弃打算不要孩子只要保住她的命,她却硬拼着把孩子生下。
虽拼命生下阮晋崤, 但清雅却未看过一眼,而是跟他开始算账。
田家设计她被玷污,当初他把她救回,他只恨田家,她一句话未说,他以为他们有了默契一起遗忘那段,但没想到生下孩子后她却递了他匕首。
她说她从未对不起他,错的是他是田家,她恨田家也恨他,她要他亲手杀了她,死后她要化成厉鬼,游荡世间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地狱。
他不动手,她也已经濒临灯枯,没有多久好活。
而那时他大约也被逼得有些癫狂,想要留下些什么,就像是他怕有朝一日自己变了,怕清雅对于他的生命而言,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在清雅的言语下,他动了手……
婴儿哭声惨烈,他的清雅笑靥如花,恍若他们初见之时。
思及往事,明帝眼眶通红,精神萎靡,坐在龙椅迟迟回不了神,阮晋崤进殿见到这般的明帝,拢了拢眉。
殿内并无太监侍女,阮晋崤扫了几眼最容易藏人的位置,恐怕暗卫也没有。
阮晋崤不喜欢皇上对他的放心,反倒觉得麻烦,要是这会儿恰巧了出了什么问题,除了麻烦不会有别的事。
至于明帝叫他入宫是为什么,他心里大概有数,班师回朝,本该把兵权全交,但明帝只收走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迟迟未收,不管他如何打算,今天都该是说个清楚。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阮晋崤站了半晌,见明帝要天长地久的呆愣下去,启唇问道。
话声响起,在空荡的宫殿回出了淡淡音波,宛如一颗石粒砸在了水面,明帝抬眸仔仔细细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早朝日日相见,他却没如今天这般看得仔细,分辨他那里像他,哪里像清雅。
鼻子像他,唇像清雅,眼睛就像是他跟清雅的混合。
“朕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是朕的儿子。”
明帝掷地有声,乍听这般惊言,阮晋崤反应不大,眉心微皱,直视明帝。
……
“姑娘,你说是不是男人就只会这招!”
海棠气呼呼跺脚,不过在兰亭宴短暂露了一面,她家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才多久一会儿,大街小巷就在说四皇子几次相护她家小姐,在宴会上有人为难她家小姐,更是挺身而出。
活活就把她们家姑娘跟四皇子编成了话本,什么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以前在镇江那些表公子也想这般逼姑娘与他们结亲,那些人想办法就能打发,但是四皇子!”
海棠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没想到皇子也会那么下作。”
青葵踩了海棠一脚:“胡咧咧个什么,你怎么就认定是四皇子。”
就是认定了这话怎么能就那么讲出来。
“不是他还是谁。”接话的是沁阳,抿了口茶,“别理就是了,我不愿意难不成还有人会强压我头不成。”
“但……”诗薇欲言又止,阮沁阳想也知道她担心什么,四皇子这事做得恶心,相当于狗子撒尿划地盘,她惹了一身臊,旁人闻了味道,自然就绕开了。
“那就晚些日子挑选夫婿。”
阮沁阳回想了下书中四皇子何时垮台来着,那书虽然感情线跟现实都搭不上,但是剧情线倒都合得上,拿来作参考出不了错。
“大哥被陛下传进宫了?”阮沁阳突然这事,朝诗薇问道。
“回县主,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
阮沁阳点头,明帝无缘无故叫人入宫,要是没什么意外,阮晋崤大概应该就是这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想到这个,阮沁阳回想了最近的表现,她应该没流露出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感觉?
“去帮我查查章家,不只是章静妙的行为举动,整个章家嫡系在朝堂的动向,接触了什么人我也要晓得,我觉得她的亲近莫名其妙,我就算再美也不可能教京城第一才女一见倾心。”
阮沁阳顿了顿,看向青葵:“直接找弓藏借人,凭借你们几个小姑娘,做不成事。”
青葵应是去办。
“章姑娘会不会是想讨好侯府?”海棠猜测道。
“章姑娘不需要讨好侯府。”阮沁阳回想宴会上,朝颜公主对章静妙软声软语,公主她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侯府。
章静妙想做什么,她之前是觉得怎么都不可能跟她扯上关系,所以懒得去管,现在只用等把细枝末节汇聚到了一起,再来大胆推断就行。
……
“陛下的意思是说,臣是陛下送到镇江侯府寄养的皇子。”
阮晋崤声音平淡,明帝知道自家这个儿子处变不惊,但他设想他们俩父子相认的情形,怎么想也没想到阮晋崤在这事上会那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