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节(1 / 2)

她并没有停止,而是手指接连结印。她所说出来的话, 便是法则,便是天道——因为她是天!

人,不过生存在天地之间,胆大如唐时者,还要毁天灭地,此等人不杀,便是天地之祸!

星河万丈,整个三十三天星域都在缓缓旋转,围绕着最中心的那一颗主星,腾起无数的星云。

在这样的浩瀚之中,时时刻刻都有无数的生灵在诞生和消亡。

其生得成于天地,无天地而生灵不出,然而无人,生灵不称之为生灵。

生灵者,有七情六欲之苦,正因为有苦,所以希冀通过修行而无限接近于天道——可是这天,只有天本身才能得成天道,所有生灵即便是苦修,也不可能真正修成天道。人若无七情六欲之苦,便不是人。

唐时苦于七情六欲之困,早在当年曾经走入一个误区。

彼时天地强于人,北伽罗西王母强于东诗,于是东诗与凡俗世人一样,意欲修炼无情之道而凌驾于天地。人若无情,便是无敌。

然而唐时忘记了,他是人,人若无情哪里还敢称之为人?

一朝杀了西王母,他忽然顿悟,自取三千诗境,布为一局棋,于是以小三千世界之中无数的星辰为棋,这一局于唐时而言,乃是七情六欲之局。

七情者,喜、怒、哀、惧、爱、恶、欲。

六欲者,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但凡诗,皆出自于人内心最深切之呼喊,情之所至,乃成为诗。

传世之诗,皆由人之情而起,七情六欲之苦困越深,诗词曲赋便越见沉。

一本《虫二宝鉴》,观尽这世间风月之事,无边无际,只成为一片苦海。

唐时念之所至,从东十一天星域之中,忽然有无数的星辰朝着辅星聚拢。

此刻,唐时还困在那阴阳黑白的双盘之中——

“粉身碎骨。”

九回的声音,传入这当中来,冷酷无情。

言语化作法则,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这也是唐时跟天道相斗最大的不利之处——天道能将自己说的话变成天地之间的法则,而人要抗衡这样的法则之力,却显得尤为艰难!

言出法随,说的不是大能修士,而是天道!

唯有天道之言,能成为“法”,所以言出法随。

只是此刻,天道带给唐时的,乃是粉身碎骨。

唐时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便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神魂俱灭!”

九回第二句话出,天地黑白的玉盘已经旋转了起来,只听得“滋滋”地一声响,于是玉盘再开,星空之中一片虚无。

唐时的身影,从这玉盘之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九回站在虚空里,眉头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目光落在了方才聚拢在东诗辅星附近的寥落星辰之上,那种奇异的危险感觉,忽然阴云一般将她笼罩了。

东诗,当真那么容易死去吗?

“千万年前,天地之道胜于人道,我以人道不若天地之道,改极情道为无情道,以为人若无情便可决胜天地。六十甲子之后,你化身殷姜,交无情道于我,却在无情道之中做手脚,以无情化极情,却不知我本身便是七情六欲之化身,无情道于我不成大道,该修者,正是极情道!”

飘飘渺渺的声音,忽然在整个星域之中响起来,四面八方,也分不清是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只觉得到处都是唐时的声音!

九回面色一变。

她与西王母,当初都认为若是东诗修成无情道,便能与天地比肩,所以她化身殷姜之时才会在无情道之中做手脚,此刻唐时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荒谬!天地无情乃是大道,又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宇宙万物当尊崇我天地之道。无情无我,方可立于天地!”

“无情无我,方可立于天地?那我东诗,七情六欲,有情有我,修不成无情,只成极情,若依你之言,我东诗缘何立于天地?人者,顶天立地而已!”

人者,顶天立地而已!

“天地既然无情,今日便请你,入我极情之道!”

☆、大结局(下)七情六欲

喜,是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怒,是怀不遇,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哀,是伤别离,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贪,是恋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诗境三千,欲念三千,不曾消减,亦不曾改变。

昨日之诗词,照耀了千古,留存至今日而余韵不减。

诗情之所发,七情六欲之所起。

星域浩瀚,星辰比之星域仅算是渺小,而忽然之间围绕在九回身周的星辰,却变得巨大!

九回乃是规则的化身,是天道本身,与唐时有过一局之约,如今唐时终于出了自己这一局!

诗境三千之局,亦是七情六欲之局。

九回相信,此刻的唐时已经因为她方才的言出法随而消灭,在跟她说话的,不过是七情六欲——

“你乃是七情六欲的化身,不过与我一样,还是十法界之中的法则,此刻既然已经重新成为法则,何必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