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听见前院有人高呼——“姬岚弑父杀兄, 私改诏书篡位!二殿下还活着,等二殿下……啊——”
一声喊叫过后,男人的高呼戛然而止。
花园里的这些女眷们更是崩紧了心神。
又过了许久, 早就过了开宴的午时,陈河亲自带人来后院。花园里的人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纷纷望向陈河。
“奉旨请几位夫人和小公子去前院。”陈河淡淡道。
立在他身侧的一个小太监展开一道手谕,捏着嗓子念出上面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人顿时心慌得不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陈督主,不知陛下如何了?寻我等所为何事?”
陈河只是说:“您到了前院自然知晓。”
陈河这般什么都不说的态度,更是搞得人心惶惶。
小太监念完了名字,老老小小心中惴惴地往外走。忽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撒腿就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嚷:“你们是要杀我!我不跟你们去!我昨天听我父亲说了……”
陈河手中的暗器飞过人群,正中小男孩的后脑,小男孩的身子僵住,双瞳迅速涣散。
他的母亲惊呼了一声,哭着扑上去。
陈河眼中浮现一丝嫌恶,道:“吴夫人莫要担心,小公子没死。”
他向一侧退了一步,抬手,道:“诸位请。”
顾见骊挨着姬无镜坐下,她在石桌下悄悄拉了姬无镜的手,将他的手摊开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崩否?”
写完了,顾见骊乖乖将自己的手放在姬无镜的手掌上,等着他回应。
姬无镜几不可见地勾唇,手掌翻过来,手指滑到顾见骊的大腿内侧,慢悠悠地写了一个“否”字。
顾见骊惊了。
她迅速查看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神情紧绷,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稍微放心些。她狠狠剐了姬无镜一眼,也不在乎姬岚崩否,牢牢握住了姬无镜的手,不许他再胡闹。
姬无镜的手掌被顾见骊的一双手紧紧捧着,他只觉得她的手又软又滑,使劲儿握他的力度刚刚好,舒服得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顾在骊带着王府的下人匆匆赶来,她脸上带着笑,歉意地招待宾客们入席。
“盛安郡主,陛下……”广贤王妃试探着开口。
“陛下那边遇到了几个刺客,不过已经被捉拿了。大家不要担心。”
宾客入席,正式开宴,可是看着满桌的珍馐,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被陈河带走的那些人没有回来。消息灵通些的,已经有下人从前院带回了消息。
刺客或就地正法,或生擒。陈河动用了些逼供手腕,从刺客口中套出了姬岩一党。是以,这才有了陈河带人来后院“请”逆党家眷。
真的是这样?顾见骊心里存了疑。她怎么觉得只是姬岚设的一个陷阱?顾敬元大摆筵席,京中权贵皆到,有什么日子是比今日更能一网打尽的?
不过顾见骊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就算姬岚想要一网打尽,也不会派人高呼他弑父杀兄改诏书的罪行。
除非……姬岩今日的确有刺杀姬岚的计划,不过姬岚技高一筹将计就计了。如果姬岩真的策划刺杀姬岚,那么……
顾见骊偏过头,望向正在吃鱼的姬无镜,问:“要不要加点岩?”
姬无镜撩起眼皮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就笑了,说:“懒得加。”
顾见骊想了想,“哦”了一声。
逆贼前脚被带走,姬岚后脚摆驾回宫,孙引竹有些失望地坐上龙辇回头望去。
姬岚看了她一眼,道:“皇后好像有些心思,不舍得走啊。”
孙引竹一愣,立刻沮丧地苦着脸:“宫里可没意思了,我好些时候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啦。陛下,咱们真的不能再玩会儿吗?”
她去攥姬岚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姬岚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手。
直到龙辇看不见了,林少棠才失望地回了王府。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姬岚刚走,来宾也陆陆续续急忙告辞。林少棠趁乱去了后院,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寻到了姬无镜。宾客太多,顾见骊帮着送客,姬无镜只一人坐在湖旁的凉亭里,他一手托腮,闭目养神。
他问:“门主为何不出手相帮?”
姬无镜连眼睛都没抬,口气随意:“我现在打不过陈河啊。”
“你!”林少棠胸口闷闷,稍微放缓了语气,“门主的诚意只是这般?”
姬无镜打了个哈欠,才又说:“唉,我这就凭一口气吊着命的,怎么跟陈河拼命?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我的招数弱处他也清楚得很。”
林少棠问:“如果下一次陈河不在姬岚身边,你可会出手?门主不要忘了姬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也不想忍受夺妻之恨?只要你点头,下次我会设计支开陈河。”
“支开陈河?”姬无镜笑笑。
“陈河也有弱点,而且是致命的。”林少棠眸色渐沉。
那只猫。
姬无镜收了笑,这才抬起眼睛看向林少棠。半晌,他又忽然扯起一侧唇角古怪地笑了,道:“你和陈河挺像的啊,要实在弄不死姬岚,你学学陈河进宫陪美人呗。”
林少棠被姬无镜这种不着调的语气弄得有些恼,他刚要再说话,姬无镜先一步开口道:“给我几日时间,我试试说服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