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2 / 2)

夏月有些胆怯的看着蒋权,她不过是夏府远方表亲的一位女儿,原本也有自己的青梅竹马,可夏家为了拉拢蒋府,为了夏研死后不让蒋府同夏府的关系中断,便将她嫁了过来。夏月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嫁给蒋权能做她父亲一样的人,心中自然是怨的。如今嫁过来没多久,蒋府便出了这样的事,夏月心中更是怨愤,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蒋权表面上瞧着温和,发起火来却是让人胆寒。她道:“老爷,这是真的,外头都传开了。”

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就是蒋权想要不信也没有办法,他愤怒道:“这个孽子!非要毁了蒋家不可!”

“老爷别顾着生气,”夏月打心眼里的瞧不起蒋权这样出了事只知道怨天尤人的做法,掩住眸中的不屑道:“听说侯爷已经进宫面圣了,此事事情非同小可,烧了粮仓里的军饷可是大罪,边关十万将士如今可都是等着那粮食救急呢。偏偏二公子此刻做出这样的举动,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蒋权心中一惊,方才头昏脑涨只顾着暴怒蒋超的胆大包天,此刻却才是真真正正的感到一股后怕。不错,十万将士还在边关等着救急的军饷,可蒋超和夏俊却在昨夜里一把火将粮仓烧了个精光。深更半夜的,若说是故意的,那是谁也不信的,若说是故意的,好好地官家嫡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如今天晋国和大锦朝的战事就是皇帝神经最敏感的一处地方,蒋超这个时候捅娄子,不是逼着皇帝往那上头想,想着蒋超通敌叛国之事。否则,为什么宁愿毁了粮仓,也要大锦朝的将士陷入弹尽粮绝的危险之中!

蒋权坐立不安,只觉得一股冷汗顺着脖子滑到了后背之中,帝王的怀疑就是悬在蒋府头上的一把刀。可他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不能不去管。

他突然问夏月道:“夏侯爷为何要进宫?”夏诚虽然也只有夏俊这一个孙儿,可是应当不会如此快速的就进宫面圣。在事情没有全部弄清楚之前,夏诚不可能轻举妄动。如今急匆匆的面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月看了蒋权一眼,小声道:“听说昨儿个,夏二少爷出现的时候,还带了夏家的私军,那些士兵同城守备大人厮杀了起来,陛下听说了极为震怒,将夏二公子和二少爷打入了天牢。”

蒋权一听此话,几乎要晕了过去。京城位高的官吏每个府里养一些私军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只私军与府里的护卫没什么两样,数量也并不很多,皇帝也是默许的。可两个人纵火和带着私军纵火的罪名却是大大不一样,若说只是单独的人纵火,大可说是夏俊和蒋超自己的主意,可一旦有了私军,那就是牵连到了整个府里的大事。尤其是这私军还与城守备厮杀了起来,岂不是在天子脚下叫嚣,皇帝会有什么想法?必然是认为他们早已有了反心!

蒋权一把抓住夏月:“你可听清楚了,只有夏府的私军,和蒋家没有一丝关系?”

夏月心中更加鄙夷,到了这个时候,蒋权一心还只念自己,生怕牵连到了蒋府,也实在是足够自私了。可转念一想,夏府和蒋府的关系本就是利用联姻来维系,夏研死后更是将自己加嫁过来,本就是为了利益才走在一起,哪还有什么亲情?

“并没有蒋家的私军,老爷请放心。”虽然这么想,夏月却还是笑道,不过又立刻蹙起眉头来:“不过老爷,眼下是不是要进宫去为二公子说说情?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蒋权坐在原地,眸中神色变幻未定,若是从前,他定然二话不说便想法子救出蒋超。可如今蒋家不如从前,在京城中名声本就败坏,皇帝对蒋家又颇有微词,此次蒋超捅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篓子,这事实在是太大了,蒋超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让人担忧的是帝王的态度,如果他此刻进宫向蒋超说情,会不会接下来皇帝就以为此事蒋家也参与了一份子。原本只是怀疑夏家有谋反之心,这一下子便会牵连到蒋家,这可如何是好?

“不,”想了许久,蒋权才下定决心般的道:“眼下不是好时机,你替我修书一封,送往锦英王府,就说要蒋阮赶紧回府,她二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也要想法子救她二哥一命。”

夏月在没有来蒋府之前便已经听过蒋阮的事迹,关于蒋阮整治夏家和蒋权的事情,她其实是拍手称快的。如今听蒋权这样说,心中不免又生出一丝鄙夷,蒋权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自己不敢出面,却是教女儿出面。蒋阮和蒋超本就不合,蒋权心知肚明,蒋阮怎么会心甘情愿帮蒋超脱罪,也不知蒋权如今是不是因为太过心急,才会这般糊涂。

……

天牢里,最暗的一处牢房,两间牢房紧紧毗邻在一处,中间隔着厚厚的铁栅栏。微弱的火光不仅没有给本就阴森的牢房带来一丝光明,反而显得更加诡异了些。

那铁栅栏两边,正靠墙坐着两人,一人垂头丧气哀声连连,一人却目光阴寒,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蒋超看着夏俊,难掩心中的焦急:“表弟,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夏俊冷笑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蒋超见夏俊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咱们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见鬼了,城守备又怎么会在这时候赶来?”

夏俊垂下头,目光闪了闪。从昨夜起心中不祥的预感到了眼下终于得到了映证,他就觉得一切过于顺利,顺利的让人心中起了疑心。蒋阮没有从中阻拦,这实在说不过去。如今他终于明白那种莫名其妙的预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只因为从三年前算计蒋阮开始,只要是与蒋阮有关,她都没有输过。她不会输,他们又怎么能赢得如此轻松?这一切,不过是她算计的罢。

“我们中计了。”半晌,夏俊才缓缓道:“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针对我们设下的局,对方一直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眼下才到了收网的时候罢了。”

蒋超惊讶的看着他,脑子越发的糊涂:“表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昨夜里粮仓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将罪名引到你我之上。而当时城守备率兵而来时,我明明下了命令,不许私军冲动交手,可却有人主动拔刀相向,现在想来,实在太可疑了,分明是有人混在其中,故意搅乱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