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道:“母妃,宰相府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陈贵妃神情微微一顿,道:“知道。”
皇宫这就么大,每日上上下下如此多的宫人进出,便是不想知道的事情,也会传入她的耳朵。陈贵妃知道宰相府的事情,却并不为宣离担忧,宣离也并不因此沮丧。他道:“儿臣想请母妃帮一个忙。”
“什么忙?”陈贵妃微微一笑。
“求母妃说动父皇,让父皇赐婚我与蒋家大小姐的婚事。”宣离开口。
陈贵妃本是温柔平静的神情,听到他这话也免不了怔住,皱眉道:“什么?”
“宰相府的事情,父皇已然开始怀疑儿臣了。”宣离道:“这件事情母妃却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贵妃如今在宫中得宠,除了陈大人和陈贵妃自己温柔婉约外,更重要的是她比其他三个妃子聪明,她永远都一副温婉体贴置身事外的模样,不妄议朝政之事,也不左右皇帝的决定。皇帝到思梦殿来,永远都只会做一场美妙的好梦。皇帝看中的便是她不争不抢的性子,若是妄自为宣离求情或者是表示出一丁点这类的意思,自古君王多疑,便再也不会如往日那般毫无芥蒂的恩宠她。
陈贵妃知道这一点,宣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轻易找陈贵妃帮忙求情,他知道就算皇帝对他有所怀疑,只要陈贵妃一日恩宠不歇,皇帝就不会真正的放弃他。
“蒋府与夏府有牵连,宰相府出事,朝中风向变化,儿臣须得稳固自己的势力,也得向众人表明与夏家的关系。若是贸然出手,父皇也会怀疑,蒋大小姐在蒋家并不得宠,借由她的名名义,可以让父皇放松警惕,却又不至于和夏府断了全部联系。”
陈贵妃静静的看着宣离:“殿下,你没有对本宫说实话。”
宣离目光一滞,他知晓这个母妃自来便是聪明的,否则在吃人的后宫中何以将四妃之首的位置做的这样稳,皇帝知道她必然不是全无心机,却仍愿意这样恩宠她,这就是她对人心的把握。
事实上,在他夺嫡这条道路上,陈贵妃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甚至宫中悄无声息没了的七皇子、九皇子也与陈贵妃脱不了干系。
可那又怎么样,如今那些人都早已成了牡丹花下的花肥一捧,陈贵妃的椅子,却坐的更加稳了。
他思量一下:“蒋家大小姐不是普通人,宰相府突然倾没,与她有莫大关系,李安曾经提醒与我,蒋阮心智非常人,若为助力,大可一用。儿臣想,既然她有通天之才,或许能堪一用。”
“通天之才?”陈贵妃摇摇头:“李安刚愎自用,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栽在别人手里不奇怪,本宫早就知道有这一日。只是他却栽在一个女子手中,着实令人吃惊。”
宣离道:“正是,所以儿臣想着,若能结为姻亲,将那女子收为己用。”
陈贵妃失笑:“殿下如今年纪尚轻,又过于依赖李安,是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本宫却觉得,那女子有通天之才一说实在言过其实。不过殿下既然这般说,想来殿下眼中,那女子与寻常女子也是不同。殿下与本宫是亲母子,过几日宫宴上,本宫会亲自提起此事。本宫只会给她一年时间,若是她表现不出她的通天之才,她就配不上殿下的未婚妻之名,未婚妻可以换,那蒋家大小姐,可能就要香消玉殒,殿下看如何?”
她轻描淡写说着谋人性命的事情,偏偏眉目温婉如莲,仿佛心底良善的仙子一般温柔。宣离思量许久,才抬起头,那张与陈贵妃十分肖似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道:“好,若不能为我所用,定当除之,省的日后成为心腹大患。”
陈贵妃满意的笑了笑:“殿下英明。”
她拿起一边篮子里几个打好的络子:“昨日本宫新做了几个络子,你且来看看合不合适。”
……
宫宴前一日,蒋老夫人特意吩咐如意楼将做好的新衣送来,衣裳全都是蒋府小姐自己挑的料子,柳如意送衣裳过来的时候,看着蒋阮颇为惋惜道:“蒋小姐肤色生的白,前日里那一匹火云缎来做衣裳其实是极好的,如今这匹桃粉色虽好些,却不如那一匹大红的鲜亮。”
在柳如意看来,蒋阮其实十分适合大红色的衣裳,她容颜本就明艳,穿大红色的衣裳更显得娇艳无双,偏生气质又有一些沉稳,那火一般的颜色被她一穿,竟也有种冰般的凉薄。火与冰本就是两个极端,穿在她身上却是异常的契合,那丽色无双,教人看的目不转请。
蒋阮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平日里的衣裳大多都是红色。这一次奔赴宫宴,却是破天荒的选了一件桃粉色。柳如意虽然婉转提示,蒋阮却是心意已决,无奈之下,柳如意也只得这么与她做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