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后,维兰瑟终于跟上了士兵们的脚步,来到距离科奥兰首都已经不远的盾卫城,这里已是王都最后的屏障,而盾卫城这座号称不落的坚固堡垒在昨天刚刚撤换了城堡上的旗帜,但是建筑依旧完好,看样子最近光辉骑士团的解散也波及到了这里,大量的士兵毫无战意,在大炮对天轰鸣了几下后就集体投降了。
俘虏被甄别收押,城堡被塞莱涅的士兵占领,仍然处于戒严状态,维兰瑟这样一位人类女性带着一群孩子的组合非常奇怪,原本并不能出现在守备森严的城堡下。不过一路上遇到的士兵盘问她,她与对方对视片刻,最多再接触一下手掌,被精神魅惑控制的士兵就自动放行了。
但这一路的顺风顺水终于遇到了阻力,一位身材壮硕、背后带着大剑的黑暗精灵长官远远就看到了这边的异常,因此很快就走了过来。
“士兵,这是怎么回事。”他严肃的问道。
“这位女士……说她要进入城堡……我必须满足……”领路的哨兵颠三倒四神志不清地回答。
精神控制魔法?
精灵长官目光一缩,伸手已经握住了背后的大剑。
“斯库利,好久不见。”
那诡异的人类女性叫住他名字,然后脱下了用以遮挡雪花的斗篷风帽。
“你究竟是谁?!”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斯库利变得万分谨慎。
就算身体变了,但维兰瑟的小动作和神态习惯在那,这对朝夕相处的人来说太相似了。
“还记得从前我给你上过的假日前的最后一课,‘如何与施法者对战’吗?当我放出霜落幽魂时,你差点被它的寒意射线射中左眼,最后你不甘的样子真是可爱。”
黑发的人类女性微笑着,尽管长相肤色种族无一相似,但一切记忆仍指向了他唯一的主人。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后一句则是肯定的语气。斯库利看着刚刚赶来,还喘着粗气的雷纳,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雷纳取出了他的契约武器,原本他的灵魂拥有者是白银王子,现在则变成了公主,而她的出现让武器变得灼热。
“前段时间我的契约变动时我就猜测您或许快回来了,果然……不,应该是终于……我们所有人都很想念您!”
无论雷纳还是斯库利,眼角都有些发红,目睹了公主殿下在夕阳下化为星点消失的场面,总会害怕她就此离去。
“我不在你们不是也做的挺好的?都快打到科奥兰的老巢了,倒是比我在时版图大得多。”维兰瑟开玩笑地安抚他们。
“这一些希泽尔出了很多力,不过他最近状态很差,您回来请务必好好找他谈谈。”斯库利皱眉,有些担忧地说。
连最迟钝的斯库利都感觉到了,显然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他在哪里?”
“这个时间,应该在城堡的指挥室审阅后勤物资送达情况,或者制订明天的行军计划吧?”雷纳很快回答,“就在城堡第四层最左边的塔楼上,您可以拿我的手令过去,士兵们会放行的。”
他们现在都在巡视中,按照规定是不能随便脱离的,和维兰瑟交谈了这么久已经是小小地违反军纪了。
她拿到雷纳开出的有紧急军情的手令,径直向他指明的房间走去。
当维兰瑟来到目的地,发现门是开着的,桌上的文件写了一半,蜡烛仍在哔哔啵啵燃烧,甚至墨水瓶也还温热——在这种天气,如果不常常用魔法加热瓶子,那么里面的墨水会很快结冰。
种种迹象都说明主人刚刚还在,但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等了几分钟,希泽尔依旧没有出现。
原本维兰瑟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泪眼婆娑的拥抱,然后是惊慌失措的道歉,却没想到变成这样。
难道他还在为了之前的事自责?
如果仅仅如此就好了……
维兰瑟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一定就在城堡里面。
第159章
其实维兰瑟还在城堡下的时候,希泽尔就发现了。
他的想法告诉他, 自己想要直接用任意门一步来到她身边, 越快越好, 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在往上攀升,跳出了他的身躯, 像是操控玩偶的傀儡师一样静静审视着自己癫狂的肉体。
他看到自己提起一旁的剑, 蹒跚往楼上移动,每一步都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或是行尸走肉的食尸鬼。
睡眠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双目深陷,黑眼圈在苍白的肤色上愈加明显, 但他必须保持清醒, 因为一旦他的意识休眠, 就会陷入梦境。那个水晶空间的未知存在一直在那里, 等待他放松警惕,然后一点一点改变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难道是与科奥兰的战争?不不不……还要更早,或许在他接受水晶空间的力量, 用它杀死索恩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索恩不自量力想要窃取它的力量, 而它却选择了自己,因为他和那怪物有着相似的思维,每一次使用它的力量, 它都在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就像是某种聪明的寄生物, 它不会杀死宿主, 然而会渐渐瓦解他的理智, 让他做出种种自己从来不敢想象的事。
慢慢地,他来到城堡最顶层,细雪无声铺满了整个地面,透过堆积着小雪的垛墙孔眼,他看到公主殿下正在与雷纳和斯库利愉快的交谈。
他停了下来,集中着精神约束自己,以前这或许有效,但它现在已被痛苦和暴虐的雪崩摧枯拉朽般毁灭。
公主殿下……
他贪婪地把每一个画面都融入脑海,幻想着她就在自己面前,而后又因此忿忿不平。
为什么只有他必须躲在这里不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避开?为什么公主不能是他一个人的……
人心中永远有各种杂念,有时候看到可爱的孩子,就算再善良的人也会产生欺负他让他哭的想法,但随即又被自己的理智否决。但未知的存在会无限放大他心中的阴暗思想,他有力量去实施,并且还有着预演向他展示种种最极端的尝试。
只要他产生一种念头,预演中就会有相应的模拟,而且是那么真实,那么让他身临其境。
一次、两次……无数次,禁忌的界限在变得模糊,他也逐渐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模拟。但他一直在约束自己的思想,让狂乱的念头不要用它丑恶的力量去亵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