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高三是枯燥无味的一年,忙碌又迷茫,每天就是做题看题记题,大量的试题堵在脑子里,做梦都是杂乱的公式,单词,文言文。

眼看上学期快结束了,王琪找顾冬谈人生的次数渐多,课堂上会把顾冬的作文拿出来当范例,其他班也有这类情况,尤其是文科班,语文被理科班拿走最高分,作文连续满分,有些尴尬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再对顾冬指指点点“那是顾延的哥哥”,流言蜚语在绝对强大的实力下瓦解。

高二期末,高三期中,两次考试后班里座位都会调整,顾冬左手是墙,右手边是走道,隔壁的座位和后排换了俩拨人,唯独他自己例外,还孤独的坐在进门第一个,夏晒冬冷,每天还负责看门,不时起来关门,已经成了班里一道风景线。

虽然顾冬平时面上淡定,压力还是有的,他对理综确实没把握,白天在学校记下难点,问了老师后又回来跟顾延凑一块重解,有时候顾延会指出老师所犯的错或者给出更简练的套路,他惊叹顾延的大脑构造,逻辑思维步步严谨,那种目中无人的狂傲背后是耀眼的自信,越深入就越发觉真的不虚天才之名。

大概只有他知道顾延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少,跟以前的顾冬,甚至顾成,以及外人认为的有天壤之别。

天才如果不努力,一样会一事无成,毕竟天才跟大成就者是两码事,这也是顾冬认可顾延的原因,狂傲却不自大。

冬天的夜晚,什么都是冷的,天空有雨裹着风斜斜的洒下来,阴冷的让人退缩,顾冬站在楼下,雨里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衣领袖口,冻的发抖,很多学生一哄而散,打饭的进宿舍的,抱怨声不停,后排的新邻居建议他别回去了,义气的说可以把床让出一半,顾冬笑着回绝。

何景拿着把伞朝顾冬走过来,周围几个同样等雨停的学生挤眉弄眼,顾冬刚要开口,扫在虚空的余光猛地顿住。

零零散散的自行车往校门方向靠近,一辆黑灰色的自行车从门口闯进来,骑的快又稳,敏捷的避开正面而来的两辆车,直接绕过花坛,车上的人撩起雨衣的帽子,冰冷的目光搜索四周,在看到台阶上的身影,那双狭长的眼瞬间变的黑亮,那一刻,顾冬并不知道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车子停在台阶下,顾延撸过额头的湿发,冷声喊,“傻站着干什么?”

顾冬把模糊的眼镜收起来,披上雨衣,书包抱在怀里,在场的人就见刚才还语气冷漠的人面无表情的把后座的雨水擦干净,又低声骂了句什么,伸手给他面前的人拢紧腰上的绳子,系了个蝴蝶结。

可能是身上的气势问题,加上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这一幕一点都不违和,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要不要这么保护,周围响起了哀嚎声,那是后面的一对小情侣,女生掐住男生的胳膊狠狠拧了个弯,嘀嘀咕咕的说看看别人,学着点。

站在人群里的何景轻.咬.下唇,拿着伞的手收紧,被班里的人打量,她面红耳赤,低下头后退几步上楼。

“顾冬,你弟来接你了啊。”

“好羡慕,我弟这会肯定在家看动画片。”

“是啊是啊,连我哥都不会跑来给我送伞,懒成一坨。”

顾冬正要去找自己的车,被顾延拽住,毫不留情的说,“雨这么大,你那样的技术栽沟里都爬不起来。”

用袖子把又落了雨的后座擦了擦,顾延拉下雨衣帽子,“快点上车。”

顾冬眼角一抽,长腿一跨,坐上隔了很久没坐的位置,手从雨衣里伸出来去勾能扶的地方。

车子一个转弯,顾延把唇抿紧,声音穿透愈发凶猛的雨幕,“抱着我!”

顾冬又冷又饿,就想赶快回去喝上一杯开水,没有再耽搁就伸出双臂环住顾延的腰,手摸索着放进他雨衣口袋里面捂着,无意识的蹭蹭他软乎乎的痒痒肉,在台阶上还在等家人来接的学生们羡慕的注视下消失在门口。

从校门另一边有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跟在自行车后面,车里的张文清合上手里的书《父母与孩子的沟通圣经》,修剪精美的指甲掐了掐眉心,她看走眼了,那孩子是不冷漠,却抗拒别人,或者说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真实的回应。

死去的小儿子跟她并不亲,这些年几乎没有好好坐一起吃顿饭,她根本不懂怎么处理这种关系,张文清脸上只一闪而过疲惫,很快就被其他情绪取代。

前段时间到手的鉴定报告是她目前唯一的王牌,当年的事她赌对了,张文清姿态优雅的补了个妆,红唇柳眉,白皙的脖颈,微微起伏的身子,波浪大卷长发梳成漂亮的发型,衬托的颇有风韵。

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是事实,血缘是怎么也割不断的,所以只存在时间问题。

“夫人,被发现了,还继续跟吗?”司机快速偷看了眼后视镜就直视前面。

张文清蹙眉,又失声笑笑,“回酒店。”

顾延放慢速度,脸色不太好看,顾冬回头眯眼巡视一圈,放在顾延雨衣兜里的手拍了拍,示意对方撤了,那辆车跟的太紧,都快贴上来了,当他们傻..逼吗?

“以后这么大的雨别跑来了,不安全,我会打车回去。”

“你以为我想来的?”顾延冷笑,他看不进去书,不把人接回来根本没法安心,疯了。

顾冬了然,原来是顾成吩咐的。

☆、20

回到家,顾冬把他跟顾延俩人滴水的雨衣挂起来,喝了两口热水,身体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他才想起顾成出差了。

雨势越来越猛,一道闪电劈下,轰隆巨响,顾延脱了有点潮湿的鞋子,去把茶几上的电话线拔了。

把书包里的书全拿出来铺开,顾冬看向捧着杯子喝水的顾延,“上次用的蜡烛在哪?还有打火机都准备好。”

打雷下雨停电这几个字连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

见对方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顾冬摸摸脸,半开玩笑,“怎么,发现你哥变帅了?”

顾延嘴唇扯了一下,放下杯子去厨房,越过顾冬的时候伸手在他左边脸颊摸了一下,弄掉那块小碎纸片。

厨房弥漫着热气,出发前就把米放进锅里,这会粥刚好开了没多久,他拿了一个西红柿洗干净切成一片片,打了个蛋到碗里搅拌均匀,然后一前一后放进去。

跟进来的顾冬负责切葱花,磨蹭了好一会才满意的扔锅里。

撇了眼他放的调料,鼻尖有香味萦绕,顾冬轻笑,“以后等你长大了,谁跟了你,肯定很幸福。”

顾延看似漫不经心,“你真这样认为?”

爱干净,勤快,房间整理的跟博物馆一样,厨艺精,面条炒菜熬汤都一流,智商又高,记忆好,事情说一遍就能记住,包括小细节,而且打架技术独具一格,顾冬总结后点点头。

既然这么好,你应该自己留着,顾延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最后还是吞下去了。

人一生病就容易想太多,可能是出门淋了雨,有些发烧的顾延靠在床头,嗓子隐隐灼痛,身边的人正以一种把自己闷死的姿势趴在床上,单薄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