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之间,相隔了有十余米,江炼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管它是人是鬼,我们在明处,形势对我们不利,走为上策,咱们以最快的速度,上那辆车,开了就跑,人平安出去了,再查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困在车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陶恬口唇发干,她掏出卫星电话,想把遇袭的事往外报备一下,哪知手一直发颤,一个没拿住,卫星电话跌落下去,车里太黑,她伸手去摸索,越急越摸不着。
时间紧迫,当即行事。
江炼收拢了车上所有的狼眼手电,都揣进一侧衣襟内,手上只攥了一把,他屏住呼吸,等到司机和神棍都已经从前座爬进后车厢了,才动作极轻地、缓缓移开了车门。
然后吁了口气,再次嘱咐:“我一跑,你们马上跑!”
说完,蓦地发足向一侧奔跑,同时拧亮了手中的手电,他的速度飞快,电光几乎移作了一道弧。
而剩下的人,司机打头,韦彪背着况美盈行二,陶恬和神棍落在了第三,都卯准那辆车,没命般冲了过去。
江炼不敢跑太久,他心跳如鼓,估算已经跑开了五六步之后,身子一滚贴地而倒,与此同时,手一扬,把那个手电往更远处抛了开去——乍一看,就跟他仍在攥着手电奔跑似的。
果不其然,手电才离手不久,就听到一阵劲烈的破空之声,这声音直激得江炼头皮发麻、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战栗:有一杆长箭,正擦着手电筒的边缘,直窜了出去,然后噌一声钉入远处地下。
热火器时代,冷兵器已经被人忽视太久了,总被认为是“落伍”、“过时”,江炼从前,也是这看法。
但现在,远离都市,身处荒郊,再加上手无寸铁,他觉得箭这种冷兵器简直太可怕了:那破空之声,像是杀人前奏,让你清楚听见,遍体生寒。
他咽了口唾沫,掏出另一把手电,揿亮了如法炮制,但这一次,胆子小了些,只跑出了三四步,就把手电抛了出去,然后返身向着车子狂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让人欣慰的是,神棍和韦彪他们,都已经上了车了,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正试图启动车子,车门向着他大开,陶恬和神棍都忍不住将身子探向他的方向,像是忍不住就要伸手拽他、恨不得替他跑。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又有破空之声,空气被迅速撕破,发出尖锐的声响。
江炼来不及回头,却能看到况美盈双眼一翻,已然昏厥过去,陶恬的一张脸也是瞬间没了血色,他知道大事不好,迅速偏侧身子,但那箭实在来势太快,从他后肩直刺而入,那力道,几乎将他身子短暂带离了地。
江炼眼前一黑,重重伏栽在地,身子蜷地滚翻,世界也突然迷幻,他听到神棍失声大叫,听到车子猛然发动的声响,听到韦彪怒吼“干什么”,还听到司机扯着嗓子大叫“不知道遇到什么变态,能逃几个是几个吧”……
车子的引擎轰鸣声远去,江炼忍着痛抬头去看:车子是走了,但车里头人影憧憧而动,显是有激烈争执。
走就走吧,车子都走了,他还追得上么?
江炼只觉得心慌气短,呼吸上不来:一般人初上高原,本就容易引发高原反应,他刚才剧烈活动,现在又受了伤,剧痛之下,头也跟着阵阵发胀,似是要炸裂开来。
他拿手摁住心口,急呼急吸了几口气,不敢直起身子,怕又遭遇突来一箭,受伤那一侧的肩膀连带手臂都已经麻木掉了,使不上力,他咬紧牙根,单手抠地,拖带着整个身子往爆胎的那辆车子旁爬。
才刚爬了一两米远,忽听到“轰”的一声,回头看时,是刚刚逃离的那辆车,不知道是车上人争抢方向盘还是又遇到了什么变故,居然侧翻了。
江炼心头一沉。
车上太多他牵挂的人了,但他现在这情形,也没法过去查看,他勉力爬到车边,踉跄着爬上去,用力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