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拿食指和拇指指腹,慢慢搓灭仍旧明亮的烟头,于是那烟气间,便杂糅了些意味不明的焦烧味:“我当时,是想拉住她的,可是拉不住,你不知道,她脾气上来,就是佛挡杀佛的架势,根本拦不住。”
他把已经搓灭的烟头揉进手心:“没人逼她,她那时候,就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样、在旧式的规矩中长起来的人,很看重信诺,尤其是,在祖宗奶奶面前立过的誓——既然没拦住,她说过的话就长在她骨头里,要跟她一辈子。”
“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千姿有没有后悔过……”
孟劲松就说到这儿,他想再猛抽一口烟,这时才发现,那根烟早就叫他揉得不成样子了,想再点一根,又没了心情。
江炼说:“所以就那么超前地防着我?我和孟小姐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呢,就被人这么阻三拦四的。”
孟劲松笑笑:“你傻吗,难道我们会等她跟人爱得死去活来了才去提防?这种事情,当然是防患于未然、能掐灭就掐灭——我承认我把事情做得不太磊落,千姿当时是很不好受,但这些日子,她也渐渐就让这事过去了……”
“如果不是今天,忽然又遇到你,这事也就真的过去了不是吗?”
他长吁一口气:“至于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吧,难道我和五姑婆,都只是杞人忧天,上窜下跳的瞎忙活吗?这话,我今天也跟千姿说过了,请她想想清楚,别搞得自己纠结,别人也不好受。”
他发动车子:“走了,放大假也好,老子堂堂一个山鬼特助,整天去堵防这种事,老子自己还憋屈呢,不如放大假。”
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
江炼回到秀岚居,明显觉得氛围跟之前不同:他住的是顶层,一出电梯,就看到有两个人守着,往走廊里看,有间客房门口也立着人。
这应该就是孟千姿的房间了。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该过去打个招呼。
门口那人认得他是跟神棍一起来的,也没拦他,很识趣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江炼敲门。
没人开门,但人必然在里头,不然外头的安保不会升级。
他持续地敲,里头终于传来声响,似是一路行来带怒,中途还踢翻了什么,那声响到门边时,又静下去了。
江炼知道,她大概是通过猫眼朝外瞧,于是朝着猫眼笑了笑。
过了会,门开了。
孟千姿已经换上睡袍了,长长的珠光色缎质睡袍直垂到小腿,赤脚穿酒店的棉质拖鞋,脚踝纤细而又白皙,踝上没戴金铃,大概那玩意儿贵重,寻常时是不戴的。
她抬眼看江炼,又很快垂下眼,眼睑处微肿,泛一点点红,往她身后看,真的是椅倒桌掀的,孟劲松说得没错,果然是大发雷霆,遭殃了一圈桌椅。
说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