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梦的全部,其实相较之前,也没多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关于箱子,依然没看到式样,只知道大致的长宽,以及其实聚拢成堆、不止一只;有很多人,但只看到人影,穿着如何乃至性别如何,全无概念;有一只巨大而扭曲的鸟影,但那是火光的映射效果,真身如何,无从得知,也许是竹篾条编扎出来的呢;还看到了一只从浓雾中探出的、扒走箱子的手,但这也只更进一步佐证了,那只箱子是被人偷走的罢了。
江炼没漏过最关键的那个词:“荒野?”
神棍说:“嗯呐。”
江炼觉得这个用词相当玩味:就湘西这地形地貌,九山半水半分田的,还能出个荒野?
他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梦里的地方,是在湘西吗?”
神棍断然否认:“不是,当然不是。”
他比划着形容梦里的所见:“哪怕是晚上,你都能感觉到天的那种通透和辽远,地的那种广袤无边,山是那种大气磅礴连绵不绝的……我不是说南方的山就不大气哈,完全两种风格。”
末了,他下结论:“西北!百分百是西北的山,我有经验,那种万山之宗、天之中柱的感觉……”
说到这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自言自语:“万山之宗……难道是昆仑山?哎,你别说,我去过昆仑山,那气质还真有点像……”
昆仑山啊,江炼一颗心落回实地:虽然都是箱子,但一个在西北,一个在湘西,相隔何止万里之遥,看来不是一回事了。
那就各凭本事,各找各箱吧。
……
他端起空餐盘,一路找至搭灶的地方,这顿饭本就吃得晚,再加上被神棍绊了半天,这当儿,夜都已经深了,不少帐篷已黑了灯,灶房那也散了,一片昏黑中,只有洗干净的锅碗瓢盆摆得齐整。
江炼搁下餐盘,又觉得就这么甩手走了不好,顿了顿,自己找到洗洁液和抹布,舀了点水,蹲在低洼处清洗餐盘。
值夜的山鬼倒是很警醒,看到搭灶的地方有人影晃动,马上过来查看究竟,待看到江炼在洗碗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其妙,还怕他是要搞什么破坏,索性不走,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洗。
江炼心生促狭,故意洗得慢慢吞吞,末了还拿干抹布把餐盘都给擦干了,这才转身离开。
走了没多远,蓦地停下步子,看向不远处、一间被好多小帐篷围在中央的大帐。
那头值夜的人手明显多些,不用猜就知道是孟千姿的帐篷,四围的小帐篷多已黑下去了,大帐却还亮着灯,江炼直觉,那灯不会那么快就熄。
既是山鬼的头,在其位,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谋其事,这些日子那么多变故,孟劲松只是助理,再能干也不能越过她去,大事小事,大概都要她最后定夺吧。
也是……挺累的。
***
孟千姿这些日子的确是累狠了,加上身上有伤,很想一头躺倒直入黑甜。
然而不行,一堆的事要敲定议定,好在孟劲松是自己人,怎么没仪态都无所谓,她钻进睡袋,腰后连垫了三个充气枕,只睁着眼、竖着耳朵、醒着脑子,其它部位,都歇了工。
但孟劲松那一通关于“洞神”的言论让她来了精神:“神?她背后还是‘神’?”
孟劲松失笑:“你别激动,这只是湘西民间的说法,那个神棍说了,湘西神鬼不分的——就我看,有可能是一种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和言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