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场激斗,很忌讳一心二用,孟千姿只这几秒分心,那人拳风已袭向她面门,她侧身欲躲,哪知道这拳是虚招,中途突然变招,改为下抓,向着她腰间悬挂的玻璃罐扯落。
孟千姿心里一跳:这人是为蜃珠来的!
这个时候怎么拆招似乎都不合适,孟千姿心念一转,整个人不退反进,身子迎着那人直贴过去,双臂前探,像是要投怀送抱,径直搂他脖颈。
那人从未见过这种打法,动作微微一滞,但也猜到被她搂住绝没什么好事,立马错步后撤,孟千姿的双手只能探到他的肩——这一来正中下怀,她当即改探为摁,借力纵身,同时一脚踩在他胯骨上,如同蹬梯子上房,身子窜高,瞬间越过那人肩膀。
那人知道不妙,抬手想抓她下来,孟千姿早有防备,跟体操运动员耍鞍马似的,以他肩膀为支撑,半空中一个旋身翻转,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肩井大穴,同时右膝狠撞他背部命门附近:“下去!”
这一招巧劲和狠劲齐打,又按脉认穴,别说人了,怕是连熊都扛不过,那人一声痛哼,直往前栽倒,落地时还试图翻身起来,孟千姿哪给他这机会,几乎是他刚一翻身,还未及坐起,她已经砸将下来,单腿支在他身侧,另一边膝盖重抵住他胸口,几乎把他抵得一口气没上来,又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直摁进泥水里:“你是什么人?”
说话间,只觉得那人身子一松——似乎是落败认输,卸去力道不再抵抗——打斗中,电筒早不知落哪儿去了,虽然瞧不清面目,但借着远近微光,还是能依稀看到,那人笑了一下。
这笑让孟千姿心生异样,觉得事情要糟。
果然,那人身侧的手突然抬起,手里抓了个黑漆漆的物事,直对着她的面门,孟千姿直觉是枪,下意识偏头想躲。
就听“哧”的一声,大蓬乳白色的刺鼻喷雾刹那间罩住她半边脸,喷头处喷出的最劲烈的那道,恰恰带中了她的左眼。
作者有话要说:
“鱼”的江湖唇典叫:细苗条。
不信你们可以去搜。
第七章【06】
那感觉,简直没法形容,孟千姿痛呼一声,左眼瞬间就看不见了,紧接着涌出大量泪液,连带着右眼都糊了,从鼻腔往下直到呼吸道,如同熊熊烈火焚烧——那人趁势把她掀翻,探手往她腰间狠命一扯,拽下那个玻璃罐之后,没有半分迟疑,发足向着一侧的林子疾奔。
这一带林木密集,山势又难捉摸,真进了林子,估计再没得找了,孟千姿遭此奇耻大辱,又不知道眼睛是不是就此废了,那股子狠劲上来,简直是要咬碎银牙,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她一手捂住左眼,以便右眼还能勉强视物,另一手迅速自湿泥间抓起节竿,一声怒喝,节竿如蛟龙探海,向着那人身侧直抽过去。
就听一声清脆玻璃裂响,那人手中只抓了个玻璃盖,瓶身破裂的碎渣四下迸溅。
孟千姿趔趄着站起身,冷笑道:“一颗破珠子,毁了也无所谓。想从我这抢,做梦!”
那人手上也被抽到,一片钝麻,又听到坡下暴喝,知道是下头的人听到孟千姿痛呼过来救援,再待下去势必吃亏,于是当机立断,几个纵奔,很快窜入林中。
孟劲松刚跳上来,就见到孟千姿呛咳着摇摇欲坠,又见到黑影消失在林子里,知道追赶不上,心有不甘地胡乱放了一枪,脚下不停,直奔到孟千姿身边,焦急地问她:“你怎么样?”
孟千姿两只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喉间如同火燎,一片辛辣,简直连气息都困难了,半晌才说了句:“我左边这眼珠子,怕是保不住了。”
***
云梦峰客栈,三楼。
房间里的布置还跟临行前一样,燃尽的倒流香也换了枚新的,但气氛,大不相同了。
孟千姿坐在罗汉榻上,只草草洗了脸,头发边还滴着水珠,左眼处红肿一片,不厚道地说,眼睛都找不着了,右眼稍好一点,但也是血丝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