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作者川澜 第40节(2 / 2)

溺爱作者川澜 川澜 2451 字 2023-11-23

椅子边缘有金属的装饰,原本是圆弧的,被男人的手生生抓出歪扭棱角,他垂下去的时候,手臂内侧的皮肤被割开,血迹顺着一片苍白往下慢慢滚动。

沈禾柠为了录视频精心化了妆,结果花了一半,团缩的小猫一样:“哥,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用腿来吓我,你健全也好,受伤也好,一辈子不能站起来走路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是薄时予,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小了那么多,小女孩朝秦暮楚,冲动的鬼话根本就不能相信,”她聚精会神注视他,恨不得把小小的心捧出来给他看,“可是小女孩也只有一个十五岁,我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到现在十六年过去,也是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生。”

“哥哥,你也会觉得我恶心吗。”

“我爱你这件事,是不是让你后悔疼我?”

“其实这个视频我已经拍过剪辑过好多次啦,结果每一次都要哭,对不起,不能给你看我漂亮的样子。”

沈禾柠抽泣着说:“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要跟你表白,薄时予,我四岁开始作为妹妹喜欢你,十五岁作为懵懂的小姑娘喜欢你,现在是一个已经长大的女人爱上你,你冷淡,疏远,坐轮椅,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你哪怕活在悬崖底下,我也陪你跳下去。”

“哥,如果你有一点心动,我一辈子都缠在你身边。”

“如果你真的对我完全没有感觉,或者我已经让你失望反胃了,那你一定会拒绝我的,我跟你保证,在我相信你不会爱我的那天,我再也不来打扰你。”

她明丽地笑,英勇又残忍,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子:“我会滚的,哥,我会从你眼前消失的。”

视频第二次走到尾声,屏幕黑下去,里面映出的人模糊不清,有如被碾磨成灰,支离破碎地拼出一个残缺轮廓。

薄时予沾湿的手压住桌沿,殷红色蹭满掌心,他脊背吃力地往下折,胸腔在控制不住的低咳里揪扯出剧痛,身体里的血液逆流着,在屏幕再度亮起的时候,他眼前依然漆黑,许久透不进光。

他才是那个活在阴沟里,肖想她觊觎她,想把她独吞的恶鬼,他多碰几下都不舍的珍宝,却觉得自己的爱是龌龊恶心。

她捧着青涩莽撞的全部,跌撞着奔赴到他身边,他还给她距离,冷淡,刺伤,拒绝,一次次的推远和否认。

薄时予干涸的唇上裂出破口,血珠被磨出大片暗色,他拾起地上的拐杖,撑着桌子站起来,艰难迈出几步,肩膀就撞在墙壁上,骨骼似乎不堪一击,牵引着整个修长的身体摇摇欲坠。

以前没有炼狱。

现在才是。

他深陷其中,彻底无法自救,仅剩的成全和良心都绞得一丝不剩,他承认他自私疯魔,他甚至舍不得她这样爱他,只要柠柠给他一点真正的男女之情,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柠柠爱上的,是那个一直以来光明透彻的哥哥。

她对现在的他一无所知,就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即使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来不及了。

他再也压不住那些被她引爆的,溃决的心魔。

拍摄现场始终处在半瘫痪的状态,没有得到明确的下一步指令,节目组实在不敢擅动。

众人都知道是大投资商那里出了问题,也没胆子议论造次,暗暗祈祷着这么有潜力的节目千万不要开局就被叫停。

沈禾柠始还窝在那道没人的墙壁后面,泪在脸上风干的时候,谢玄州第一个找到她,他举着手机的光,见着她的一刻就快步冲上来,揽着她头要往胸前按。

“出什么事了,一个人在这儿哭什么,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又跟他有关是不是?!”他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彻底跟他断了!天天高冷矜持得跟神一样,只会让你受委屈!”

他动作刚要继续,严遇就紧跟着追过来,扣住谢玄州肩膀:“谢先生,别仗着跟她认识早就随便上手,先问问她意愿行吗,她可没选你,我们现在都是平等竞争。”

严遇强行拽开他,捏着纸巾塞给沈禾柠,手指轻轻拂了下她头发:“谁欺负你了就说,我在这儿还能搞不定这点事,你好歹也见过我家长了,我爸妈妹妹天天惦记你,沈禾柠——”

他正色:“你以为我有空闲的参加什么节目,我直说了,我就是来追你的。”

谢玄州露出怒色,不等说话,展凌三个人也几乎同步寻声走到跟前,展凌手上端着冒热气的姜茶,蹲下去递给沈禾柠:“柠柠,既然别人说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管导师跟你怎样,你现在是单身没错吧,”他神色严肃,“就算要被他扫地出门,我也争取你,我爸妈你都了解,他们特别喜欢你,我也是。”

“艹,说得好像谁没见过父母似的,”妖孽当场不乐意,脱下西装罩在沈禾柠肩上,“柠柠对你们没新鲜感了,自觉的就让一步,别害她为难。”

“既然都见过父母,”冷峻的话少,但字字到位,凝视沈禾柠哭红的眼窝,直接伸手把她从一小团的状态搀起来,“那就麻烦沈小姐选一个负责,其余的可以排队,没本事把人留住的,活该出局。”

沈禾柠没有说话,节目组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她扣在中间,全世界都隔着层透明的膜,离她很远。

她眼睫垂着,突然耳根一麻,听到谢玄州完全出于潜意识的变调声音,喃喃了一声什么。

沈禾柠蹙着眉,略微抬起头,不太能确定地望着前方。

黑色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亲眼目睹着她被五个男人夹在中间嘘寒问暖,要求她负责。

沈禾柠静静看着他,没有闪躲回避,眼里也找不到从前奔涌的波澜,就只是近于乖巧地和他对视着。

几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而已,他跟她都像换了一个人。

沈禾柠看到轮椅上的男人衣领散开,袖口也不是一丝不苟地翻折,白玉观音好像有点斑驳的红,刺得人眼睛很酸。

沈禾苗没了,她作为沈禾柠,不能真的忘恩负义,把养她长大的情分一笔勾销。

沈禾柠站着五个男人中间,朝薄时予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终究没有再喊哥哥,恭敬疏离地叫了一声:“小叔。”

她不再是含着希望和委屈的故意称呼,没有情绪,浅淡的像是见到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长辈,礼貌对他问好。

薄时予揉成烂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跳动。

他分得清。

柠柠在气他,或是放弃他。

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只是朝他看过来一眼,他就能够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