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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家主是觉得,这脉心不重要么?

轩辕鸿轩哼笑:即使今日你搬回一局,赢得老夫又如何?擅自盗窃追杀令,足够老夫联合另外四大家主,另签一道追杀令了,你觉得,你能抵抗得住五大家族联手之力么?你以为,五大家主和那些世家一样无用么?若非老夫一时失察,被你损毁仙脉,窃了脉心,岂会受你一个黄毛小儿掣肘。

昭昭道:别废话,回答问题。

轩辕鸿轩撩起衣袍,慢悠悠坐了下去。

老夫倒是好奇,你与这吴秋玉,究竟什么关系。你不是战神门下弟子么,为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上了仙族追杀令的仙门叛徒,不惜欺师灭祖,刺伤自己师尊,把这中州搅得天翻地覆,为了什么?就为了替这叛徒正名么?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此叛徒所犯罪孽,罪证齐全,天理难容,就是闹到天君面前,也不可能翻案。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知道凤凰火之事么?告诉你也无妨,薛氏灭门案,并非他犯下的第一桩纵火案,早在四百年前,他便曾纵火烧死中州负责看守剑道的仙门崔氏。只不过,当时所有目击者都死在了大火中,鲜少人知道而已。

昭昭冷冰冰问: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因为,有个崔氏弟子,被抢救了过来,及时跑到宣阳仙府向我报告了此事。可惜那弟子伤重,说完之后,便气绝倒地,死掉了。

怎么?你也知道吴秋玉擅使凤凰火?既然知道,你就该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昭昭心道,鬼才信你的屁话。

我知你不信,肯定以为我说的是屁话。可你以为,吴秋玉仅得罪了我轩辕一族么?单凭我轩辕鸿轩空口白舌,怎么可能说动另外四大族,与我一道签署这道追杀令。

至于薛氏灭门案真正的元凶,那是发生的蜀中境内,案子是周昌明断的。你若要问,也得问那周昌明去。

昭昭纵身跃下,瞬息功夫,已立到轩辕鸿轩面前。

轩辕鸿轩神色一变。

似他们步入神域的高手,周身都会有自己的域,修为低弱者,若擅自接近此域,定会被域内仙力击伤。

然而这少年,小小年纪,竟轻易穿过他的域,近了他的神。

昭昭眸光冷若星子,啪啪两个耳光,就抽在了轩辕鸿轩面上。周围修士大惊,轩辕鸿轩懵了一瞬,方觉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口角鲜血直流,登时大怒:竖子!

这是你该得的,留你狗命,不是因我心情好,而是因为

少年声音忽轻了些。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跪在弑神台前,磕头认罪。

轩辕鸿轩瞳孔狠狠一缩。

昭昭没再说话,取出怀中玉尺,让轩辕鸿轩将署名抹掉,换了脉心,便转身,一人一剑,飘然向雪山深处而去。

家主!

修士们纷纷上前。

轩辕鸿轩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呕出血来。

好一会儿,方缓过气来,低吼道:立刻准备坐骑,本君要去一十四州,要去天族!

**

昭昭,我们要去何处?

无情再次在内府问。

雪花纷扬落下,天地一片皑白。

昭昭伸手拂落羽睫上一片雪花,道:去西州,昆仑。

然后再去玉山、龙族、蓬莱。

他要将斩杀令上的署名,一个一个抹去。

最后,再回观音村。

第87章 青云之上25

穿过雪山,再往西行百里,便是西州地界。

昭昭。

前面好像有人呐。

无情忽然有些警惕的开口。

昭昭停下脚步,抬头,果见苍茫雪地间,立着一道玄色人影。

那人身上落满雪花,俊逸的眉眼如同雪铸,不知已在雪地里站了多久。此刻,正举目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脊看。

听到动静,那人也收回视线,慢慢扭过头来。

昭昭愣了下。

四目隔空相对良久,昭昭始抬步走过去,平静问:君上也是来阻止我的么?

长渊已摘了银面,额上只余一道浅浅的赤色印记。

打量着眼前少年,没什么表情道:怎么,现在连声师父也不喊了么。

昭昭看向长渊胸口,那里已看不出任何被剑刺伤的痕迹。

沉默须臾,少年道:之前种种,是我理亏,我知道,我已无资格再拜入君上门下。君上要逐我出师门,或是清理门户,我无话可说。只是只是,不会甘愿受死,不会任本君宰割,对么?

长渊毫不意外,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

昭昭抿了下唇,默认,手,已悄然按在背后灵剑上。

长渊看着少年这细微的小动作,看着昔日缠着黏着自己的少年,如今像防备仇敌一样防备着自己,心中不免生出一阵凄凉。

本君那日不会伤你,今日亦不会伤你。

本君若真要与你动手,亦不会等到此刻。

昭昭动作轻顿,抬眸,略意外,略困惑的望着长渊。

随着元府内修为大涨,少年漆黑乌眸越发冰冷透彻,如同冰水洗过的葡萄一般。

长渊道:吴秋玉之事,的确令本君愤怒失望,只是,本君并非昏庸愚昧之人,本君知道,刺伤本君,非你本意。

你可知,以一己之力对抗五大族,为一个仙门叛徒正名,你要走的,是何等艰辛坎坷的一条路?

你年纪还小,现在放下执念,专注修行,还来得及。司神簿上,已经有了你的名字,只要你愿意回头,本君可立刻在雪霄宫为你建一座仙府。好好生活,难道不好么?

当然是好的。

昭昭在心里想。

自从百岁宴后,被识出妖族身份,他寄人篱下,费尽心思的讨好人,巴结人,把自己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不就是为了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么?

如果此刻,他仍是寄居在麒麟宫,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的弱小少年,一定会开心的打滚,立刻马上搬去雪霄宫,自己的仙府去。

可是他遇见了师父。

在从云端跌落尘泥之后,在最伤心最绝望,几乎断绝生念的时候,再一次,享受到了世上独一无二的宠爱。

他才知道,他真正所求的,并不是高贵的仙族身份,也不是锦衣玉食的奢华日子,只要有一个真正疼爱他的人,就是日日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穿粗糙的麻布衣服,喝带着苦头的蔬菜汤,晚上饿肚子,他也是高兴的。

可师父走了。

他再一次没有了家。

这世上,也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像师父一样疼爱他,稀罕他了。

昭昭清楚而残酷的知道,自从选择入无情道起,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不像柳文康一样,心怀大爱,以追求世间极致力量为乐。他是被骄纵着长大的,他渴望被关心,被疼爱,还十分享受同龄人的吹捧和恭维,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他不是勘破了所谓的七情六欲才入道的,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世上没有师父,于他而言,就等于四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