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要上路了, 既然宋清辞这次出行要坐马车,马车可以拉很多货, 那就不怕带些有分量的东西。
既然时间上还来得及, 叶姝决定这次做一个了不起的大件, 一次成型,不易腐坏, 随吃随取。以后上路不管走到哪儿的,再不也怕没有东西补充身体能量了。
首先准备了一口很大的锅, 一个浅口的方形大木盒,还有一个大铁锤,
把一百斤饴糖放入大铁锅中,控制小火, 慢慢熬制, 待糖融化之后,搅拌须臾,再倒入核桃仁、葡萄干、巴丹杏、枣、花生仁和瓜子仁, 最后倒入芝麻,用最大力翻拌均匀,保证糖浆均匀地包裹好每一个果仁后,就可以悉数盛入木盒之中。
厚木板盖在木盒上方, 上铁锤,狠狠敲砸一遍, 初步压实后,再用大块石头或任何沉重的东西, 总之越重越好,哪怕是人也行,反正踏踏实实地压在上面两天就够了。
两日后,临出行前,叶姝命人移开木盒上的重物,再取下木板。一大块饱满地包着各种果仁的切糕,就结结实实地呈现在眼前了。叶姝用刀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果仁爆香,哪怕只是一小口,咬在嘴里吃得也非常实在。她把熬糖熬的火候掌握得非常好,不粘牙,糖与果仁的比例也十分得当,刚好是薄薄一层糖包着满满的果仁。甜香,高营养,一口嚼完,嘴里仍然会残留着很浓的果仁香。
这切糕简直是打家劫舍、闯荡江湖之时,随身必备的佳品。叶姝觉得这东西可以和牛肉酱一起,列为她的食品铺子首开的主打产品。这开铺子的事情,要着手落实了,她必须要多多挣钱,才有实力去给她的乖弟弟苏若治病。
庄飞听到自家姑娘咔嚓吃一口的咀嚼声,被诱惑得流口水,眼巴巴地望着叶姝,好奇地问味道怎么样。
“当然好吃了,也不看是谁做的。”
叶姝切了寸宽的一小条递给庄飞。
庄飞接来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嫌弃姑娘给的块太小了,但当她把东西塞进嘴后,才知道这东西这么耐嚼,吃这东西一口比吃普通的点心的五、六口都实在。这么一条东西下肚后,她午饭都不用吃了!
“姑娘,这东西厉害,好香啊!”庄飞竖大拇指惊叹。
“包好搬车上去。”
叶姝准备妥当一起,就与叶虎请安道别。等赵凌搀扶‘体力不支’的宋清辞先坐进车里,叶姝就骑上马,行在队伍前头。
凌云堡一直有个惯例,每次堡主出远门,堡内所有人都要出动在路两边欢送,场面十分浩大。
叶姝瞧着路两边这些人脸上洋溢喜悦的笑容,再联想前些日子这些人在街上见了她都躲着的情况,断然相信他们这些人都是真心欢送她早日离开,他们好可以安生地逛街了。
在抵达凌云堡南城门的时候,叶姝在路边看见了苏婆子的身影,她正拉着身子纤瘦的苏若手,朝她这边看。
叶姝便对他们母子俩微点了下头,不能表现太过,就怕被那些耳目察觉破绽。
苏若看见叶姝后,很开心,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特别纯净的笑容,他马上对叶姝躬身行礼。苏婆子和周围的站着人,马上也都一起对叶姝见礼。
叶姝笑着对大家挥了挥手,便立刻策马疾驰出城。
一行人赶路至日落黄昏前,便到了扬州城。
宋清辞仍然体力不支,赶路的时候一直困倦在车内歇息,不曾用中饭。
进了扬州城后,叶姝就打发庄飞去来福酒楼寻封礼禾。
封礼禾得了消息后,立刻从来福酒楼疯跑出来,瞧见街边牵着马等他的叶姝,他既高兴又故作生气。这时候,车内的宋清辞也醒了,被赵凌扶下马车,对封礼禾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封礼禾见宋清辞竟然和叶姝一起回来,抬手无奈地指着他们俩。
“好啊你们,太没良心了,离开的时候居然告都不告诉我一声,说好我们一同去凌云堡,结果只你俩悄悄去了。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还是不是你们朋友?”封礼禾气得掐腰了。
“事发突然,本来是我自己回凌云堡,以为宋公子留下来,自然就会跟封大哥交代。可没想到后来宋公子临时改主意,也跟来了,便冷落了封大哥,实在抱歉。”叶姝请封礼禾一定要接受他们的道歉,赔多少顿酒都可以。
“放心,你们这么负我,我少不了让你们请我吃几顿好酒。”封礼禾随即便问叶姝和宋清辞,“到底有什么大事,那般急着回去?”
事实请情况是:她当时和宋清辞产生了一些‘感情’纠纷,所以才‘狼狈’逃走,宋清辞随后追上了她,非要也跟着她走,然后俩人在诡异的暧昧氛围中。这种‘经过’叶姝可说不出口,太尴尬了。
“我爹突然派人叫我回去,堡里出了点小状况。”
封礼禾马上就问叶姝是什么状况。
叶姝正欲再扯点理由解释,就听那边的宋清辞用玉扇柄半遮嘴,打了个哈欠。
“这街上说话多有不便,不如先去我家安置。”宋清辞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沙哑,看起来他确实是刚睡醒不久。
叶姝忍不住再次奇怪起来,大魔头这几日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爱犯困。他现在完全已经不用装了,就是弱书生本尊。
“行!”封礼禾马上跟他的朋友们告辞,随后想起一事儿来,他憨笑着挠挠头,征求宋清辞和叶姝的意见,“我还有一位朋友在这,不知能否带她一起?”
不及封礼禾再介绍,陆初灵就笑着跑来了,询问封礼禾为何突然收拾东西要走。
陆初灵自然注意到那边的叶姝和宋清辞了,碍于她与叶姝之间早就结下了仇怨,陆初灵看叶姝时候的表情就很冷漠了。
“他们怎么回来了。”戚问蝶跟在陆初灵身后,故意大声地扭头问她身边的安莲花。
安莲花马上配合地撇嘴摇头,表示不知。
叶姝看不惯她们这种讥讽的说话方式,正要出口反驳她们,忽听身后人突然出声。
他声音慵懒至极,淡到极致,却出奇地清晰入耳。
“我们是否回,与你们何干?”
宋清辞目光比声音还淡,半睁的眸子里没容下任何人。他随即再次用玉扇遮挡,又打了一个哈欠。
叶姝严重怀疑他真的是猪,一只清隽好看的猪,每天就知道睡。
戚问蝶和安莲花闻言都愣住,她们自然做好准备会有人反驳她们,但怎么都没料到竟然是那个平常安静寡言的宋书生。
“嘴长在我们脸上,我们爱怎么讲怎么讲,与你何干?”
安莲花这次反应快一步,先行反驳宋清辞,她为了起气势,还故意瞪了一眼宋清辞。奈何对方根本没收到她这个眼神,不知是因他太困了没注意到,还是故意避开。反正不管哪一种,弱书生就是弱书生,没什么大能耐,谅他也不敢招惹什么。
“哦?”宋清辞轻轻地应一声,忽然抬眼了,目光只蜻蜓点水地看了一下安莲花的嘴,便浅笑了一声转眸了。
安莲花不明白宋清辞这是什么反应,嗤笑不已,只当他没能耐反驳自己,就故作清高,避重就轻地装相。
叶姝却感觉得到宋清辞那抹笑有点诡谲。大魔头显然处在不高兴的状态,这种时候他笑,可比冷脸时候更叫人觉得瘆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