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飞高兴应承。大概风餐露宿太久了,突然居在环境这么好的地方,庄飞整个人都十分活泼起来,乐颠颠地跑去打水。
叶姝坐在铜镜前,拆了自己的头上的钗饰,把发髻放了下来。
水随后就备好了。
这时候有一名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提了一篮子花瓣来。她微笑着给叶姝行礼后,便道:“这花叫香兰,比一般的兰花都香,我家二姑娘每次沐浴都撒这个,洗完后身上便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她料到姑娘这会儿可能要沐浴,便特意吩咐奴婢送些过来。叶姑娘不信闻闻,可香了呢。”
叶姝闻了下,味道果然好闻,忙谢过她。
小丫鬟便赶忙将花瓣都撒在浴桶之内,然后规矩地告退。
庄飞见人走了之后,忙凑到浴桶边狠吸了一口,“太好闻了,这侯府里的生活果然比咱们精致。”
“是呢。”
甭管是不是在演戏,叶姝倒是很满意这些人的服务态度。如果可以评分的话,她一定打五星好评。
送花的小丫鬟出了折梅轩后,快步走了一段距离后,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跟着自己,她便飞快地跑起来,直奔花厅跟宋青蓉回禀。
“果然正打算沐浴呢,奴婢撒了花瓣上去,叶姑娘很喜欢。”
宋青蓉很高兴,她飞扬起眉毛兴奋地看向宋母。
宋母正笑得合不拢嘴,手里还正拿着吃了一半的牛肉干。
“这凌云堡堡主可出乎我的意料,”
宋母干脆把手里的牛肉干三两下嚼完,随即她就掀起裙子,里面穿着窄腿裤,是练武女子都常穿的裤子。她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舒坦地伸一下懒腰。
“我本以为她跟江湖上传言的那样,脾气火爆,阴损至极,没什么脑袋和规矩。倒没想到,人家比咱们可礼貌规矩多了,我仔细瞧了,这是骨子里的东西,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王氏点点头,温柔道:“我也瞧出来了,人不错。”
“可不止如此,我们还瞧出来一件更重要的事儿。”宋青蓉眼睛里神采飞扬,故意卖关子。
“是什么?”宋母立刻在轮椅上严肃地端坐起来,催促宋青蓉快说。
宋青蓉生怕自己说的宋母不信,便特意看向王氏,请她来说。
“她骨骼惊奇,与宫主和石护法一样,是练武奇才。”王氏依旧说话温柔。
宋母吃惊地怔了下,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跟她们小声道:“那这可是万般难得的事儿呀,怎么这么巧?”
“可不,偏就这么巧了。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故意这样找的?”宋青蓉缩着脖子小声问,她连直接称呼其尊位都不敢,只用‘那位’来替代。
王氏略沉吟,没说话。
宋母摇头,“我看不像,他没这喜好。不过有此等巧事,倒是天大的缘分。”
“不如咱们直接帮一把忙,让他们把事儿办了怎么样?”宋青蓉双眼闪烁着兴奋。
宋母立刻甩出一个责怪的眼神儿给她,“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滚回去睡觉,这没你的事儿了。”
等宋青蓉噘嘴走了之后,王氏便凑到宋母跟前,小声跟宋母道:“这练武奇才和练武奇才,能生出什么来?肯定是筋骨绝佳的练武天才了。”
宋母挑起一边眉毛,点了点头,完全赞同王氏的话。
“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王氏扒拉手指算了算,“上个月我还担心这事儿,这些年往他身边送的人,就没一个成过。我是真盼着这不留后的魔咒能打破了。”
“唉,谁说不是呢。”宋母叹了口气,“但只咱们有这心思也没用,你也知道的,他眼里便从没容过人,我们本分办事就好。若擅动了他带来的人,惹其不快,你也知道后果如何。”
“我自然知道。”王氏垂下眼眸,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可我觉得,咱们虽不能直接插手,却能找迂回的法子。我瞧那叶姑娘聪明机灵,既然她不嫌弃他而今书生的身份,肯来这里拜访,便恰好说明她待他和呆别人不同。我看他们彼此都有心思,只是差最后一步,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罢了。我们悄悄帮忙推一把,反而促成没事,只是要手法巧妙,不被察觉才是。”
宋母蹙眉思量半晌,点了点头,但再三提醒王氏,一定要谨慎。
王氏点头,随即去了。
……
叶姝沐浴完,便坐在铜镜前,由着庄飞给她梳头发。庄飞梳着顺了之后,就忍不住抽着鼻子狠狠闻了一下。
“可真香,回头我就安排人也在凌云堡种这种花,让姑娘身上天天有这种香味。”庄飞美滋滋道。
“香不香,不紧要。”叶姝抓了抓还很湿的头发,头发太长,不好干,弄不干的话就无法好好睡觉。叶姝见外头风大,就决定去外面的小院走走,好快些把头发吹干。
庄飞就去铺床。
叶姝背着手在院里闲散走了两圈后,站在小池塘边上,低头瞧水里的鱼。偶然来的风一吹,便把她表层已经干掉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散着一股淡淡的兰香味儿,飘向远方。
宋清辞踱步到院门口,闻到了这股味道,目光自然地便停留在叶姝身上。青丝万缕,披散在她的后背,如瀑布一般,把她玲珑的身材遮掩了大半,发梢下是淡绿的轻纱罗裙,裙角也随着风飞舞着。这背影与院内的景色倒十分融合,恰是一幅世间难寻的美景。
叶姝感觉到身后有人,她扭头去看,刚好撞到宋清辞的目光。叶姝笑起来,用手将风吹在脸上的碎发理在耳后,突然露出来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便显得尤为诱人。
叶姝欢快地向前走了几步,迎接一下宋清辞,便眨着眼笑问他怎么会来。
“来瞧你安置得如何。”宋清辞淡淡道。
“可好了,这院子真漂亮。”叶姝侧过身,让宋清辞也看,说不定宋清辞根本就没见过这院子。
“喜欢就好。”宋清辞说罢,便不欲打扰叶姝休息,准备告辞。
“来都来了,屋里喝杯茶再走?”叶姝不太好意思地再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如果公子不介意我现在披头散发的话。”
宋清辞毫不犹豫地迈步进屋,坐了下来。
叶姝拿了一根玉簪,把半脑的头发简单挽在脑后,用玉簪簪好,才坐在宋清辞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