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工资卡和儿子都在他们手上,娘家隔了几座山头,离得很远,自己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个重病的儿子,能去哪里?
只能忍一忍,认认真真赚钱养家,期盼儿子能够慢慢好起来。
要是能给儿子治病,她当然是愿意的啊。
女教师噙着泪追问陆则:“我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儿子过去?”
陆则想了想,说道:“随时都可以,我和人打个招呼,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女教师连连点头,弯身把儿子抱在怀里,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好好好,谢谢陆医生。”
陆则说:“你拿纸笔来抄一下地址,回头你直接过去。”
女教师忙把陆则请进屋,把孩子放到一边,拿过纸笔满含期盼地望着陆则。
陆则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女教师,淡淡地说:“点开第一个就是了。”
男人见陆则目不斜视,明显对他老婆毫无兴致,也没兴趣看着女教师抄地址,只坐在一边看着浑身软趴趴的继子。
对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用看到这小子,男人心里是满意的。
女教师接过陆则递给他的手机,点开备忘录第一栏,只见最前面的并不是康复中心的地址,而是一段话——
“如果你想摆脱,康复中心旁边是警察局,下车直接带着孩子跑过去,会有人帮你的。康复中心可以提供护工岗位,你可以边照顾儿子边照顾其他有相似情况的小孩,教他们读书认字。”
女教师手指颤了颤,看了那段话好几秒,才下拉到地址那部分,拿起笔开始抄地址和联系电话。
比起平时那整齐娟秀的字迹,她这次的字写得有点歪歪扭扭,不过大体上还是清晰的。
陆则第一时间拿回自己的手机,起身要走。
女教师抱起自己的儿子,朝陆则道谢:“谢谢。”
陆则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葛医生正在外面寻找陆则的身影,见陆则从女教师家里走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女教师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老公因为前一个老婆跑了,疑心病重,还爱动手,左邻右里都知道,也可怜她,但是她老公太凶悍,没有人敢多管闲事。
偶尔有些外地来的游客误入这个小村子,想帮助一下这母子俩,最终都被她丈夫和和稀泥的村干部们劝退了。
劝离容易,离了谁管那孩子啊?又不是人人都是大主播,能号召到足够多的人凑钱捐助!
葛医生担心地上上下下扫了陆则一回,发现陆则是全首全尾出来的,没和人动过手,这才放下心来。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一个外地来的小子真要逞能,说不准他还要豁出脸去求人帮忙。
这离又离不了的,掺和进去有什么意思?
葛医生拿出手里的烟,招呼陆则说:“走吧。”
陆则点头跟上。
等上了车,葛医生才和陆则说起女教师的家事:原本那个也算是个好的,夫妻齐心合力也算过得和和美美,可惜命不好,他妈偏心不说,还早早出意外死了,这母子俩就被赶了出来,原本的代课工作还被小姑子顶了。
再嫁的这个就不说了,自己游手好闲,还爱跟婆娘动粗,听人说有次还打流产了一个孩子,刚两三个月,没显怀的那种,直接没了。
葛医生叼着烟告诫陆则:“你一个后生别瞎掺和,清官难断家务事!”
陆则一口应下:“我不掺和。”
路他指了,怎么选择是女教师自己的事,要是她鼓不起勇气反抗,宁愿像现在一样生活在丈夫一家的压迫和虐待之下,他也没办法帮到她什么。
天助自助者。
没有人能帮别人过好一生,他只能提供一个选择。
陆则回答得很干脆,葛医生不疑有他。
葛医生心里虽然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望,觉得陆则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锐气十足,竟也避免不了和他一样成为一个趋吉避凶、明哲保身的人。
只是,他自己都不愿沾手的东西,也没有非要陆则去管一管的理由。
葛医生把烟塞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雪白的烟雾。
他长满皱纹的脸躲在烟雾之后,叹着气开了口:“开车吧,得赶去下一个地方。”
陆则乖乖跟着葛医生忙碌了三天,终于把鹿鸣镇周围需要搞计划接种的地方都跑完了。
葛医生把陆则还回外科那边。
就在陆则准备照常跟着李医生干活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镇医院门口。
保安还来不及阻拦,他们已经闯进大门,直奔镇医院正厅,为首的男人正是那女教师的丈夫。
他一脸凶煞地往里闯,冲医护人员吼着问:“姓陆的小白脸呢?你们医院那个姓陆的小白脸在哪里?”
正在忙碌的小护士被他吼得后退了两步,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那男人还在怒吼:“姓陆的小白脸你给我出来,是谁给你的胆子怂恿我婆娘逃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