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 谁也不会想到愈演愈烈的可怕流言竟然是被狗仔们打破的。
向来被狮鹫乐队的忠实歌迷恨到骨子里的八卦记者,拍到了一张安吉尔·萨特可怜兮兮站在朱丽·扬的公寓楼下等待的照片, 虽然看上去形影单只怪可怜的,但完全不是传闻中下不了地人快死了的样子。
这张照片一出,所有传闻顿时偃旗息鼓。歌迷们在放下心的同时,也对安吉尔·萨特的行为倍感无语。
这哪儿像是乐队名存实亡危机之际的主唱?还身体不行?大家都担心的要死了,当事人还眼巴巴地蹲在前妻楼下盘算着送花呢。安吉尔·萨特从不走寻常路,连这种事情也能把喜爱他的人近乎嘲讽般的摆一道!
——当然了,这只是外界的看法。
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安吉尔·萨特,朱丽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朱丽·扬女士!!!”
客厅里传来了维克多非常不客气的尖叫:“我警告你!本公寓禁止带男性回来过夜,前夫也不行,大家都是熟人也不行!”
朱丽:“行了!我这就下去。”
让朱丽头疼的不是咄咄逼人的维克多,而是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朱丽一眼就能看出来安吉尔是真的不太好。
是的,他出院了,手术很成功,安吉尔又还不到三十岁,再加上金钱砸出来的专业术后护理,恢复起来也相当的快。
甚至是在心脏手术没多久,他的听力一点一点地恢复。虽然现在还需要带着助听器,但主治医生很是乐观,说再过几个月听力就能恢复如常。
病痛没让安吉尔·萨特感到恐惧,连失聪都没有,恢复了听力之后,他反而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这就像是身处战争中的士兵,日日夜夜被危机胁迫能够咬牙坚持,而当凯旋归来、躺在许久不曾睡过的软床上,蓦然松懈下来的心神却在悄无声息中崩溃倾颓。
失去听力的日子里,有医生的保证,安吉尔多少还心怀希望。
而听力逐渐恢复之后,安吉尔·萨特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猫,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警惕起来,无时不刻都在担心自己会再次陷入那片仿佛永无止境的寂静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
朱丽望着窗外安吉尔的影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穿上外套下楼,现在已经很冷了,而安吉尔·萨特还是那身夹克长裤,站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朱丽一见他就没好气:“你是想把自己再冻进医院是吗?”
安吉尔缩了缩脖子。
朱丽:“你来干什么?”
安吉尔:“护工今天晚上休假,家里□□静了。”
朱丽:“……”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打电话给伊桑,叫他拖着安吉尔·萨特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经历战争也会得ptsd的。虽然安吉尔似乎还没到那个地步,但这种担心显然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现在他很怕安静的场所,恐惧于周围的沉默不是来自于客观世界,而是因为自己的耳朵再次发生病变。
安吉尔不敢呆在家里,不敢呆在经纪公司的办公室,他无处可去,便出现在了朱丽的公寓楼下,像是一只在外野够的猫咪,巴巴抓着朱丽不肯松手。
朱丽叹息一声。
关键在于,朱丽也不知道该带他去哪儿啊!
去公共场合的结果就是明天又要上头条,况且太吵的地方对他的听力恢复也不是很好。朱丽想了想:“算了,我跟你回去。”
安吉尔蓦然抬头。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双浅色双眸中迸射出惊讶的同时也绽放开光芒:“你要跟我回家吗?!”
朱丽面无表情:“喊上伊桑。”
安吉尔:“……”嘤。
一个小时后,安吉尔·萨特重新坐在曼哈顿公寓的沙发上,悻悻看着比自家人还要随意的伊桑·沃克打开冰箱拿出饮料,还不忘记笑眯眯地开口:“嗨呀,这种事麻烦朱丽干什么?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了,安吉尔。”
谁要给你打电话啊!安吉尔在心底嘀咕。
不过哪怕有个吉他手碍眼,两个人的到来也一扫公寓中的冷清和死寂。活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不久之前逃窜出公寓的安吉尔顿时安心。
朱丽看了看满脸不高兴的安吉尔,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伊桑,忍不住开口:“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安吉尔的身体实在是不再适合登场演出。手术之前大家还在担心他会拒绝这个提议,手术之后就算安吉尔·萨特想拒绝也没那个本钱了——直到现在他离开康复中心,也得需要护工照顾。走路都体力不够呢,还想上台表演?
这很可惜,朱丽和大家一样这么想。就算花上这么几年,安吉尔的身体能恢复到复出的程度,也势必会流逝大量的人气。
伊桑却好像无所谓。
“就当是休息吧。”
他给自己打开一瓶汽水,瞥了一眼安吉尔:“托某位的福,大家可是从组了乐队起,就一直没停歇过。停下来修整一番继续上路,不是更好吗。”
朱丽:“那……”
伊桑笑着打断了朱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朱丽,我的休息计划可都安排到明年啦!”
也挺好的。
乐队老大哥毫无负担的模样让朱丽莫名的神情一缓。
之前搬家的时候,拉娜说伊桑想带她去参加狮鹫乐队的乐队巡演。但最终选择去上护理课程的拉娜是注定不可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