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修然沉默地看了她两眼,转身走了。
深夜,于寒舟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悄悄从窗口跃下,乘夜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她没有被守卫发现,顺利潜入皇宫,并来到了李光的寝殿。
他正在宠幸一个妃子。于寒舟躲在暗中,听了一会儿床脚,在那个妃子被带走后,才现身出来。
没给李光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了他的嘴,将他绑起来,丢到床下。
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退掉外衫,开始装点自己的身形。
李光是男子,他的骨架比她要大,于寒舟需要垫宽肩头,缠粗四肢,然后在靴子里放入增高垫。
然后又修饰自己的脸型和五官。
唯一的好处是,作为天子,很少有宫人敢直直盯着他看。
做完这些,于寒舟拿起李光的外袍,穿在身上。略有一点宽松,但不是很明显。
为求相似,于寒舟又在身上装点一番,来回试了几次,又穿上做了手脚的靴子,在殿内走动了几圈。
找到感觉后,才卧床休息起来。
次日,于寒舟代替李光上朝。
坐在龙椅上,她一点也不慌。因为下首的这些人,她都认得。
他们多数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他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喜好,厌恶谁,她一清二楚。
定了定神,她将那份被压下的联名上书拿出来,往龙案上一摔,说道:“这事到底怎么办?再不解决,孤都要被骂臭了。”
闵修然正等着皇上开口,闻言连忙站出来道:“臣以为,或可参考。”
他将准备多时的说词拿出来,比如可以设置绣坊,让这些女眷们做绣活赚钱。比如可以圈出荒地,让她们开垦。
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何须理会那些酸儒生?”
“非酷刑,何以震慑宵小!”
于寒舟听着他们争辩,眉头越拧越紧,过了一会儿,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听闵爱卿的,建座绣坊把她们关起来!孤不想听人再骂孤!”
又说:“既然是闵爱卿提出来的,那就由闵爱卿着手办理吧!”
闵修然一脸欣喜:“是,臣领命!”
于寒舟又道:“快些办好!孤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骂孤的话!”
闵修然声音铿锵:“是!”
这事有闵修然牵头,最先做的便是申请了一座被抄家的官员的院子,翻修一番,挂上匾额。
然后为几千名罪妇重新登名,造册,转移至绣坊。
律例同时修订完毕。
从头到尾,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于寒舟在宫中做皇上,也做了一个月。她每天晚上把李光从床底下拖出来,喂他点吃的和水,保证他不被饿死。
这一天,她把他拖出来。李光饿了一个月,勉强维持性命,让他大喊大叫是没有力气的。
他气息微弱,看着她的眼神有痛恨,有愤怒,也有佩服和敬畏。
“你放了孤,孤封你为公主。”李光说道,“你假扮孤,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孤不会出尔反尔,教坊司的事,如今也已经落定,孤不会再悔改。”
于寒舟定定望着他,半晌后道:“我如何信你?”
她其实早就办完事了。如果要放了他,她早就放了。
但是她不敢。
李光此人,心性狡猾又冷酷,令人捉摸不透。于寒舟不敢冒险,因此这一拖就是一个月。
李光听了她的话,顿时急了:“孤乃天子,一言九鼎!”
“我不能靠着你的一句保证来过日子。”于寒舟却道,“你若守信,我才能好好活着。你若不守信,我只能死了。不仅仅是我,还有许多同我有干系的人。”
说这句话时,她眼里隐隐有杀意流露出来。
李光一早就觉得不妙了,连忙说道:“你没办法长久假扮孤!你是女子!女子会来天葵!而且,你也不能替孤宠幸后妃!还有,朕没有子嗣,你一个女子,你如何诞下龙种?”
于寒舟听着他的话,的确每一样都很麻烦。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她看着李光说道。
李光凹陷的眼窝中,光芒渐渐暗淡,有不甘,有愤怒,还有后悔:“孤真后悔。”
他给不了她理由。如果是他,此刻处在她的位置上,一样会下杀手。
他只后悔当初轻狂自负,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有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在她那里落了冷酷的名声,却不放在眼里,仍旧心存逗弄,以至落到如今的地步。
于寒舟解决了他。
他的尸首,也不难处理。她在庭前树下刨了个坑,把他埋进去了。
虽然一直假扮一个男人很难,但是总比性命握在别人手心里好。至少现在,她的性命在自己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