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心累。拿着望远镜，看着一片灰尘和草屑飞扬的土地，关注着丧小乙的动向。

她倒不是很担心丧小乙。他虽然狂妄，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正如同他在丧尸星上坑杀了不知道多少个雇佣兵，攒了两百亿星币。也如同他在诸多雇佣兵中挑中了她当保镖和保姆。更如同他两次抓到了喀什木，引得长官对他十分喜爱。

他只是看起来狂妄。

于寒舟也不想什么赚钱了。有丧小乙在的地方，出力都是他，没有她发挥的空间。自然，钱也不会拿一分。她就当是给人做保姆了。做三年保姆，就能有一艘飞船，很值了。

丧小乙把狮虎人溜了一圈，溜到狮虎人对他怒极狂吼，到没力气吼。

“你们早晚要臣服我！”他狂妄地道。

狮虎人气得毛都炸开了，集体冲他撒尿。

“臭死了！”丧小乙被恶心跑了。

第二天，他又去挑衅。这一次，狮虎人又倾巢而出，被溜得筋疲力竭而归。

第三天，依然如此。

第四天，没有狮虎人再出去了，大家都当看不见丧小乙。

丧小乙冲他们丢了一颗炸弹，虽然没有炸伤人，却把平整的草地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狮虎人再次被激怒，大叫着奔出去了，势要咬死丧小乙不可。

“吼——”最为威风强壮的一个狮虎人，坚持到了最后，却被还有余力的丧小乙用锋利的爪子刺进了眼睛里，目露不甘地死去了。

于寒舟到的时候，丧小乙正在给狮虎人剥皮。

“你来了？”丧小乙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刻对她招手，“快来看，我把东西割下来了！”

他把倒在一旁的玻璃瓶给于寒舟看：“品相极佳，我观察了好几天，就数他这根品相最好。”

于寒舟看了一眼，就把脸别过去，默默将玻璃瓶收进背包里。

“你剥皮干什么？”她问丧小乙。

丧小乙道：“他长得很漂亮，皮毛密实又柔软，我要弄个椅子坐垫！”

狮虎皮放黑市上卖也很贵的，而且有价无市。尤其是这种没有伤痕的完整一张皮，市面上都见不到的。

他兴致勃勃地剥着皮，玉白的脸上和脖子上染了血都不知道。

“哎，我们要不要把他的肉切下来？我还没吃过狮虎肉，不知道好不好吃？”他这样说着，就用乌黑锋利的爪子切了一块下来，送入口中，“唔，不好吃，肉太老。”

他嫌弃地吐掉了，继续剥皮。

于寒舟终于感觉到，他是丧尸族，他跟她不一样。

等丧小乙把皮完整的剥下来，用水清洗了一下，就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任务完成！回程！”

兴致高昂地走在前头。

于寒舟沉默地跟在后头。前方是夕阳红彤彤的一轮，意气风发的少年哼着歌儿在往前走，于寒舟能感受得到他的快乐。

她却忍不住扭头，往后看去。被剥去皮的狮虎人，仅留下一堆血肉，躺在染血的草丛中，再也看不出之前威风强壮的样子。

这才是雇佣兵。

丧小乙做的事，正是一个成熟的雇佣兵会做的事。或者说，因为他的知识面不够，他做的还少了一部——取骨。

狮虎人的骨骼也非常有价值。但是丧小乙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取骨。

于寒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雇佣兵。如果是她自己来做狮虎人的任务，她只会取鞭，不会取命。若是失手杀死了对方，则会给对方留一具尽量完整的尸首，让他的族人将他好生下葬。

这样的物尽其用，让她感觉身上发冷。

她也并不能从中获得多少快乐。哪怕想到将有五千万星币的进账，她也难以感觉到快乐。

来到飞船上，她对丧小乙说道：“我刚刚想起来，狮虎人的骨骼也非常有价值，你要不要去取回来？”

虽然她不能认同他，但这不是他的问题，绝大多数雇佣兵都是这样的，是她自己有问题。既然他们观念有差，三年后散伙就是了。但是此刻，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她是他的保镖和保姆。他出钱雇佣了她，她就应该保证他的利益和快乐。

丧小乙本来在哼歌儿，闻言调子就断了，他看了她一眼，目光闪动着什么，然后笑了起来：“不去了，不值什么钱。再说了，那些狮虎人闻到味儿可能已经赶过去了，我们快走，不然要被活捉了。”

他催促于寒舟立刻启动飞船。

而在他话音落下，远处已经出现了奔跑的动静，脚下地面都有些震动起来。这下不用他催，于寒舟立刻启动了飞船。

飞船离地后，狮虎人还愤怒得跳起来，用利爪去抓飞船。

“好险。”丧小乙一脸惊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于寒舟别过脸去，不看他假惺惺的样子。

丧小乙却嘻嘻笑着凑过来，说道：“我觉得我们这根狮虎鞭不要拿去交任务，我们去黑市卖掉吧？我有预感，可以卖到更多钱。”

“可以。”于寒舟说道。

东西是他猎取的，他想怎样处置，都听他的。

两人启动飞船，行驶向最近的一颗居民星。

跟他们相反的方向，冰冷的宇宙中发生了一场战斗。红蓝相间的帝军飞船被击毁许多，其中一艘飞船坠落到一颗没有生命的荒芜星球上。

“砰！”飞船坠落在砂石中，翻滚几下，终于停了下来。漂亮的红蓝色早已看不出原样，只留下残肢断骸。而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满脸血迹，倒在驾驶舱中，看不出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