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阮老爷将买宅院的考量对阮夫人说了。
“也好。”阮夫人点点头,“这样跟萧家走动也方便些。”就算不结亲,萧夫人也是阮家出嫁的女儿,这些年来一直来往密切,是门不错的亲戚。
阮老爷便道:“我倒忘了,可以叫妹夫帮我打听宅院的事。”
正说着话,外头有下人来报,说是姑奶奶回来了。
“妹妹来了?”阮夫人意外地道,说完想到什么,又不觉得意外了,“快请进来。”
话刚落下,萧夫人已经进了院子,见面便笑起来:“哥哥,嫂子。”目光落在于寒舟的身上,笑得更柔和了:“舟舟啊,有阵子不见,愈发出落得动人了。”
“姑母。”于寒舟叫道。
等萧夫人坐下,阮老爷才问道:“怎么回家来了?有什么事?”
萧夫人清了清嗓子,笑道:“前些日子远儿惹恼了舟舟,使得舟舟再不肯去陪我了,我实在想舟舟,便来了。”
阮老爷一听,就知道她果然是为着亲事来的。萧家的日子很好过,萧夫人的面上又没什么愁绪,便只有这一件事了。
他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对着亲妹子有话就直说了:“我问过远儿,他无意婚事。”
“咳!他一个孩子,懂得什么?这事还不是听我们大人的?”萧夫人道。
阮夫人听得这话,垂下眼睛喝茶。
“强扭的瓜不甜。远儿是个好孩子,我是他舅舅,舍不得为难他。”阮老爷道,“这事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萧夫人听得一惊,手里的帕子都拧紧了。来之前,她只想到不能轻易说服兄嫂,没想到阮老爷的态度如此坚决!
“哥哥!”她道,“远儿是你看着长大的,舟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再没有比这两个孩子更般配的了。远儿不懂事,一时任性,怎么能任凭他胡说?”
这回阮老爷没有说话,是阮夫人开口的:“我们当时默许此事,是想着亲上加亲,而非结亲不成反结仇。远儿长大了,他既不肯,咱们非要强他,恐怕要惹孩子伤心。”
顿了顿,又道:“我家舟舟还小,天真烂漫不晓事,婚事等等再说也无妨。倒是远儿,年纪到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能轻易扭转了。这事,看的是缘分,没有缘分便不要强求。”
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了。
萧夫人有些心累,还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够诚心诚意的了,怎么兄嫂这样难为她?一时眼眶都红了。
阮老爷见了,只得道:“就当是做兄长的对不起你。我反悔了,我想给舟舟招赘。”
萧夫人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招赘?!”
好一番解释,才让萧夫人接受了,阮老爷是真的要招赘,而非是拿姿态的借口。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哥哥,你犯什么傻?肯入赘的哪有好儿郎?”
“嗯,我也知道,所以你身为舟舟的亲姑母,便给我们留心着,倘若有不错的男儿肯入赘,便说和说和。我们舟舟生的次子,愿意从男方姓。”阮老爷道。
萧夫人险些滑下椅子:“你们都想到这一步了?!”
浑浑噩噩了半日,第二天萧夫人坐上马车,回了萧家。萧老爷问她如何了,她口中喃喃不清,只是摇头。
十月六日,知味楼开业大吉。
萧鸿远带着一众朋友们来给舅舅捧场,刚一走近,便在门口看到一个身穿蓝衣,到处作揖拱手,口中说着吉利话儿的少年。待看清那人面孔,他脚下一个趔趄。
“萧兄这是怎么了?”一个朋友扶了他一把。
萧鸿远勉强笑道:“没事。”待把朋友安置妥当,他才找了借口出来,来到门口问于寒舟:“你怎么这般打扮?”
“表兄好!”于寒舟冲他一揖,笑得十分讨喜,“我叫阮州,州牧的州,大伯叫我在这迎客,表兄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我!”
萧鸿远张口结舌,却也知道了她为何这般打扮。他已经从萧夫人口中得知,这门亲事多半是不成了,而表妹是要招赘的。他脑子聪敏,一瞬间想到了她男装在此的缘由,也觉得这样很好。否则,她若是女子打扮,少不得被人沾上来,麻烦得紧。
点了点头,他道:“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就在二楼江汀阁。”
“好的,表哥。”于寒舟笑着点点头,目送他进去了。
她继续在门口迎客,说着吉利话儿。
一顶低调奢华的轿子从街头行来,偶尔风撩起帘子,露出一点洁白无暇的雪肌。
轿子越走越近,坐在里面的人透过窗帘看到酒楼门口迎客的少年。少年笑得热情又讨喜,一双黑眸灿烂明亮,仿佛盛着金色的碎光,让轿子里的人轻轻挑起了细长的黛眉。
“停下。”微低的嗓音响起,轿子便停在了知味楼的门口。
于寒舟见到有客人驻足,立刻上前笑道:“今日小店开张,每位客人赠送一份招牌菜,客人您里面请?”
正说着话,轿子里的人被两个婢女扶着走了出来。刹那间,天地恍然失色。
于寒舟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前所未有地看愣了!
女子眉眼狭长,眸光轻轻转动,仿若流光闪过。眉目矜贵清傲,带着点冷,带着点不屑,带着点魅惑。
她肌肤白皙无暇,雪光不足以掩盖。她唇瓣嫣红,如娇艳的玫瑰。穿着一身料子极罕见的红衣,裙摆缝制得极为繁复,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得繁冗,只衬托出她的高贵和冷魅!
极品大美人!
于寒舟失神片刻,才回过神来。面对如此绝代的佳人,声音都不由得放低两分:“您里面请。”
“你带路。”美人朝她瞥过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