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保护的那位老太太,是个极热心的人,她送了我一顶帷帽。”于寒舟把背在身后的帷帽给大嫂看,又说道:“她极喜欢我,动不动给我塞鸡蛋吃,说我还长身体。”
她笑得眼睛弯弯,看着十分讨喜,大嫂便笑道:“老人家最喜欢长得俊的后生,何况小舟这么讨喜。”
说话间,大嫂往于寒舟的脚上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三日后,大嫂拿了一双新鞋到于寒舟房间里,说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市面上卖的鞋子都不合适,这是嫂子给你做的新鞋,等得空了再给你做一双。”
她给于寒舟做的是千层底。
于寒舟摸着厚实的新鞋子,心中大为感动!
大嫂平日里要照顾大师兄,给大师兄缝衣服做鞋子,平日里也会给其他师弟们缝缝补补,已经够忙碌了,居然还腾出时间给她做了新鞋!
“谢谢大嫂!”她抱紧了鞋子,感动地道。
大嫂笑了笑,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客气什么?短缺什么就和我说。”
于寒舟没什么短缺的。走了这一趟镖,还得了五两银子的辛苦钱。她拿到钱后,就上街去了,花了八百文钱,给大嫂买了一盒胭脂。
市面上的胭脂,上等的要二两银子一盒。于寒舟倒不是舍不得买,但大嫂也不是不懂行情的,她如果买了,恐怕大嫂不仅不会收,还要收拾她一顿。因此,只买了一盒中等的。
她买完胭脂后,没有急着走,打算给伍师兄买点什么。这一路上,伍师兄对她很是照顾。正溜达着,就遇到了庄和睿。
他一身锦袍,玉冠束发,尊贵而冷峻,一看便是王孙公子。此刻同四五个青年走在街上,似乎在谈论什么,眉头微微皱着。见到于寒舟,他愣了一下,似乎想跟她打招呼,但身边的人同他说话,他便没走过来,只朝她看了两眼就走远了。
于寒舟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的念头,买了些烧鸡,拎着回去了。
伍师兄是个男人,还是个没什么兴趣爱好的男人,她实在不知道送什么,贴身的又不合适,索性买了几只烧鸡回去加菜,反正师兄们对她都很好,一道儿谢了。
师兄们见了烧鸡,果然很高兴,倒是大嫂念了她几句:“这孩子,到底年轻,手松得很。”单独叫了于寒舟,教导她要存钱。
于寒舟笑嘻嘻地听着,等她说完,就把胭脂送她:“大嫂,送你的。”
大嫂接过去,知道她是感谢那双鞋,心里很热乎。她对人好,虽然不求什么,但是如果对方领情还反过来对她好,当然是高兴的。
只是又念了她几句,都是亲亲热热的埋怨话,于寒舟都笑嘻嘻地应了。
庄和睿回到家后,也惦记着找于寒舟说句话。人是被他弄出来的,他总觉得自己有几分责任。何况,本以为她被风吹日晒,定然粗糙得紧,想想就觉得惋惜。万万没想到,她还是昔日那个精致模样,况且又比往日更精神了些,好似花园里的娇花经历风雨更茁壮了。
但是镖局可不是能夜探的地方,他便想着寻个白日时间找她说话。一转眼,过去了四五日,他终于寻了个空当,往镖局去了。
“您找小师弟啊?可是不巧,她早上刚跟着押镖去了,没有两个月回不来。”
庄和睿:“……”
抿了抿唇,他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忙?”
“倒也不是!但小师弟性子活泼,她爱出门,大师兄就带上她了。”
庄和睿听到这里,还有什么说的?只好走了。
路上遇到朋友,便约了一起吃饭。可巧,他上楼,正见着江如雪下楼。
江如雪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同龄的姑娘作伴,他便不好上前跟她说话,只略略点头。江如雪见到他倒是很高兴,抿着唇,羞涩地点了点头,才离去了。
庄和睿目送她离去,心里微微有点荡漾。他和江如雪倒是有点缘分,偶遇好几次了。
想到江如雪,便不由得想到江府。他因着帮了于寒舟诈死,便对江府留心了几分。如果江大老爷等人因着她的诈死而忧伤过度,他还是要告知于寒舟的。然而他想多了,近来江府已经逐渐恢复平静,别人还好说,就连江夫人的面上都不见了悲意。
他不由得又想到江如雪,几次偶遇她,她的脸上也都带着清澈的笑意。
就好像死掉的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只是一阵风卷走了落叶。纵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但他心中仍旧有些不舒服。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他死了,府里上下会是什么情形?
别人不敢说,但他的好继母一定会拍手称快!一抹冷嘲自他眼底划过。
第150章 救命之恩7
大师兄带队, 往南边押一趟镖。押送的是两箱古董,磕不得、碰不得,这一趟走得十分小心。
好在大师兄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一路上有惊无险地送到了。
大嫂是个极会照顾人的女人, 于寒舟跟着跑这一趟,过得舒舒服服的。虽然没有了老太太给她送鸡蛋,但是大嫂时不时会借客栈的厨房一用,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瞧你这餍足样儿, 难道你二师兄没照顾好你?”大嫂笑道。
这一晚众人露宿,于寒舟喝了大嫂煮的汤,浑身暖洋洋的。因着大师兄带了两位师兄警戒去了, 她便躺在大嫂的腿上, 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二师兄也很照顾我,但他没有嫂子细心。”
伍师兄毕竟是个男人, 他所能做到最体贴的事,也就是给她买个包子,递个药, 送个水。老实说, 已经很好了,但是怎么能跟擅于照顾人的大嫂比呢?于寒舟说得毫不心虚。
大嫂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又笑着抚她头发:“这小没良心的。”
不多时, 大师兄回来了, 于寒舟便从大嫂的腿上坐起来,把人还给大师兄。
大师兄安排了守夜轮岗,于寒舟在下半夜值岗, 这时便警醒着周围的动静儿。夜里漆黑冷肃,好在有火光闪动, 驱逐了寒冷。于寒舟看着篝火对面随意仰躺而睡的几位师兄,有的此时发出了呼噜声,显然是累极了。
他们此趟送的货物很值钱,在路上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所以行程很赶。也就是她送老太太那一趟练出来了,若是头一回走镖便是这样的难度,她两只脚早不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她动了动肿胀酸痛的双脚,只是有些疲惫,并不疼痛,微微笑了。
紧赶慢赶了二十几日,终于把货完好无损地送到了。这一趟镖给的钱不少,大嫂说,等到回去后,每人能分到八两银子。
“我瞧着你也没什么行头,回去添置两件棉衣棉鞋。”大嫂拉着于寒舟说话,“连着走两趟镖,这小脸都瘦了,我瞧你这孩子也不爱吃东西,这可不行,干咱们这一行吃上最不能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