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会儿话,于寒舟和贺文璋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回到院子里,时间还早,贺文璋在榻上坐了,抬头问道:“下盘棋?”
于寒舟想了想,也没别的事做,就点点头:“好啊。”
两人下起棋来。
于寒舟的棋艺还不错,但贺文璋的棋艺却是精通得很,于寒舟很少在他手下赢。又输一局,她好奇问道:“跟我这种水平的人下棋,很有意思吗?”
换了她,是不太喜欢跟差距太远的人下棋的。
贺文璋沉吟了下,说道:“闲着也是闲着。”
于寒舟没话说了,捡了棋子出来,重新又开一局。
下棋的时间过得很快,好似过了没多会儿,就听到下人前来提醒:“该就寝了。”
于寒舟是可以熬一熬,但贺文璋是不行的,他的作息被控制得很规律。为免他眼馋,她索性也按照这个作息走:“知道了。”
两人稍加洗漱,便歇息了。
躺在床上,一室静谧。
“晚安。”贺文璋低声说道。
于寒舟便也回了一句:“晚安。”
她注意到他的呼吸平稳,情绪也还好,便知道他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安然睡下。
次日一早,两人先在院子里用了早膳,才去主院请安。
侯夫人日常问了贺文璋昨晚的情况,得知很安稳,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自成亲以来,近一个月了,璋儿都没有再生病。”
之前,他三五不时就要生场小病,眼下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儿媳妇旺他,竟然近一个月都安安稳稳的,侯夫人别提多高兴了。
她亲亲热热地挽了于寒舟的手臂:“走吧,豫国公夫人请咱们赏花,马车都备好了。”
还等着媳妇推他去晒太阳的贺文璋,一时愣住,才想起来早几日豫国公府下了帖子,邀侯夫人去赏花。侯夫人自然要带上于寒舟的,所以今天于寒舟还是不在家。
她昨天就不在家,今天又不在家。这样想着,他眼角垂了下来,看起来有些不虞。
贺文璟还没走,闻言便道:“恰巧我今日请了朋友来家里,大哥同我一起招待朋友吧。”
往常也是这样,因为贺文璋不方便出门,贺文璟怕他闷,就常常邀朋友来府里,谈论谈论文章,偶尔做个诗,或者听听戏曲,有时会请说书人来府里,热闹热闹。
近来是因为他成亲了,贺文璟心知大哥和大嫂关系也就那样,却不敢请朋友来家里玩,否则侯夫人又要给他一顿好打。
今天却好,侯夫人和于寒舟都不在家,他可以请朋友来陪兄长热闹。
他身高腿长,站起来时显得高大,然而站在贺文璋身前,却仍是矮了半分。他勾着贺文璋的肩膀,两人下了台阶,等贺文璋坐上轮椅,他便推着他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面上一派兴致盎然。
背对他的贺文璋,眼角仍旧耷拉着。
于寒舟却不知道了,她已经跟侯夫人出门了,在马车上听侯夫人介绍豫国公府的女眷们:“豫国公府上人口多,有三个儿媳,五个女儿……”介绍完了女眷,又说道:“人一多了,总有些不和睦的,若是露到你跟前来,你不必理会,咱们只是去做客的……”
于寒舟听了她一番教导,不仅把豫国公府的人际关系摸了个差不多,也知道了侯夫人出门做客的行事作风,跟她的风格差不多,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多谢母亲。”
到了豫国公府,果然女眷很多,上到老太太,下到四五岁的女娃儿,屋里坐着的,院子里跑着的,热热闹闹,是个十分兴旺的家族。
“这便是你新过门的儿媳妇?”国公夫人拉着于寒舟的手,赞叹道:“早就听说生得标致,果真是个好孩子。”
国公夫人的儿媳也夸赞道:“不仅模样好,气韵也好,一看便是温柔体贴的。”
侯夫人眼里满是笑意,口中却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她性子真是好,心肠也好,满府上下,都对她十分尊重敬爱。”
于寒舟知道婆婆是来秀儿媳的,便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由着她夸。
寒暄了一通,长辈们才放过她,由国公夫人的小儿媳带着一众年轻女眷们,单独开了席面,说话儿去了。
安夫人从前也带着她出门交际的,只是圈子并不很重叠,今日来的年轻媳妇和小姐们,多半是于寒舟不认得的。她不急不缓,从身边的人开始搭话,慢慢把人都认全了。
只不过,当真就如侯夫人所说,人一多了,少不得就有些处不来的。
于寒舟尚没怎么样,就有人瞧她不待见,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不善的打量。也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几人目光各异地看过来,有好奇的,有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
很快,有人开口问道:“贺家大爷当真病得那样重?”
于寒舟便知道了,她们瞧不起她嫁给一个病秧子。本来也是,好端端的人,谁会嫁给一个病秧子?一定是哪里有古怪。
“那样重是哪样重?”于寒舟淡淡反问。
那人噎了一下,才道:“听闻他路都走不了几步,要去哪里,得用轮椅推着。”
话音落下,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更丰富了些。
于寒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打趣的眼神看着她道:“王小姐是恨嫁么?对别人家男人这样好奇。”
那位说话的王小姐顿时涨红了脸:“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啦?”于寒舟讶异道,“随口聊聊而已,怎么就生气啦?”
那位王小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说她过分,偏偏她的确打听了别人家的男人,心里恨得直啐,偏偏周围打量过来的揶揄视线,让她说不出口,腾的站起来:“失陪。”
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