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也跪在孟太后身前, “太后,您可要为我们爷做主啊,我们爷原本好好的太子做着,被人陷害也就罢了, 现在还被二弟这么倒打一耙,一个个的不过是看着他这个做大哥的老实罢了,现在是越发过分了, 以后哪里有我们爷脚跟站的地方呀。”
孟太后和韩氏看起来同仇敌忾的模样, 让肃雍看着腻味, 他抬手,“第一,我要先说孟家的事情。”
他看着肃茂道:“你不是做了皇帝吗?孟家现在对你有什么贡献, 让你以为没了孟家就完了一样, 我们肃家起兵于陇西, 那时候还不认识孟家呢?至于打仗, 在孟氏还未嫁给肃恒之前,肃恒就已经是征南大将?这和孟家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肃茂犹豫了一下,便道:“可之后也是有的啊?”
“那你拿账本出来我看看,我要一笔一笔对一下?”
肃茂哪里有账本,他看向孟太后,孟太后正想说话,肃雍打了个响指,“你们没有我有。”
就连如荼也觉得神奇,肃雍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只见这时从梁上忽然跳下来一个人,一身黑衣,若非他自己跳下来,压根就没人发现。
看起来应该是肃雍早就派进宫的眼线,他丢了两册账本,“我在黄河的时候就让人做好了,一本写的是这些年孟家统共贪污的银子,一本则是肃家军历年来的开支,您可瞧瞧,孟家给的只有那九牛一毛罢了?”
肃茂不信邪,“这是你做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吗?你仔细看看,还有印信,孟家的印信也是我能做出来的,你这么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难怪父皇和大哥算计你,把你当成送给我的出气包了。”
这个账本做的十分详实,除了账册走账之外,还有孟家多年来往的信件原件,到底是不是,肃茂心中已经肯定了。
这上边写的从大周朝开始孟家就已经在贪墨黄河款项了,第一年大周国库还有盈余之时,朝廷拨款五百万两白银修筑堤坝,这么多的银子出去上下打点花费不到五十万之外,其实全部进了孟家的口袋,在大周最困难的时候依旧每年照例拨款一百万两,这些无一例外全部进了大周的口袋,再有楚朝成立,拨下去统共七百万,孟家贪墨了几千万两官银,给肃家的只有两百万两银子,这些钱早在肃恒称帝后,封赏孟家上下,这笔账就应该算清楚了。
但是他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把他当做出气包这件事情。
他心里发凉的问道:“二哥说的出气包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其实如荼看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肃雍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还问我,自个儿不敢想下去了。”
他指着肃雱道:“大哥是个多么谨慎的人,曾经江夫人管着家的时候都没办法毒害他,你凭什么认为孟雁秋一击必中?”
肃茂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肃雍,他连孟雁秋做的都知道,韩氏听了,指着孟雁秋道:“是你,是你害了我家太子?”
孟雁秋别过眼睛,“你乱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害太子的人不是那魏女吗?和我有什么关系,大嫂不要听二哥在这儿胡说。”
但是肃茂已经相信了,他并非是蠢人,那么大的一个馅饼掉在他的头上,他不是傻子,当上皇帝之后的那点沾沾自喜他已经变成了恐惧,瞬间他指着孟太后道:“母后,这就是你们的好谋划吧,恐怕一开始你们就准备让我做大哥的替死鬼,只有我对二哥越差,才会凸显出你们的好,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在父皇死后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对二哥宽容了起来?二哥向来脾气不好,他在军中又有威信,干掉我之后,雁秋害大哥的事情再恰巧被揭露出来,大哥也成了受害者,到时候二哥为皇开疆辟土,大哥也能安养,甚至于,哈哈哈哈……”
他大笑,“二哥素来体内有病,这么些年也没个孩子,又独宠越氏一人,越氏但凡有什么问题,这皇位轮来轮去还不是大哥的。”
笑着笑着,他竟然瘫坐在地上,身上阵阵发冷。
他说的这般清楚了,孟雁秋也愣在当场,她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沾沾自喜投毒成功的事情,原来也只是别人算计中的一环。
孟太后脸色发青,“老三,你也得了癔症不成?我是你们三人的母亲,哪里会有什么区别,还说成替死鬼,这些话不过是你二哥胡乱捏造的,他是在意图让你和我还有你大哥产生嫌隙呀。你怎么还真的听进去了?”
如荼冷笑连连,“母后若是真的没有区别就好了,那一年母后故意说让我和三弟妹出外逃难,大嫂还亲自过来拜托我们,让我们帮忙照顾瑞哥儿和瑚哥儿,还说王爷拜托您,让您多照顾我,那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只是我当时念着王爷,便去了东北蓟州,后来才知道您原本就是让我和三弟妹出去就被人捉去的,您既要保护好大嫂的名声,守住燕京,又要让人去平息了魏国军队的愤怒,我和弟妹便是不二人选,真是巧了,瑞哥儿和瑚哥儿那俩孩子明明说好了让我们带走的,也不见了踪影,也许从一开始您就已经把我和三弟妹当成替死鬼了。”
她说完之后,狠狠的看着孟太后,孟太后往后跌了一步,“冤孽啊,都是冤孽。”
“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就被您当做了弃子,现在您又精心策划了这个局,您怎么好意思还说自己不偏心的?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如荼掷地有声的发问。
第106章 真相(二)
孟太后期冀的看向肃雱, 肃雱脸上神色莫名,如荼觉得他比肃茂聪明很多, 他开口就道:“老二, 我是故意瞎的,这个我得承认,可我并非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想让老三成为我的替死鬼, 而是因为我怕兄弟相争,咱们大楚不保啊。原本我想的是, 我若顺水推舟不成了,这个位置当然是由你做,这样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你的野心, 也知道大楚真正需要的是你,可不知道为何,这个人变成老三了?”
所以这一切都推到已经过世的肃恒身上, 谁知道肃恒当时的想法呢, 孟太后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肃雱, “你是世子,后来又是太子,这个位置给你那是名正言顺不过了, 何苦搞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你二弟还不是一样怪你?”
肃雍看着他们演戏, 竟然有趣的很, “我不得不佩服大哥才是做正事的人,瞧瞧,这瞎话真的是张口就来。借刀杀人,永远都是这招,用不腻味。其实大哥对我,总比三弟要好点,三弟直接派人杀我,那可厉害了,这次若非我死里逃生,恐怕早就和妻儿血溅当场了。”
孟雁秋看肃茂的模样,暗骂一声不中用,她连忙甩锅,“二哥,你可别把所有的事情都倒在我们家这位身上,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能懂什么。”
这个时候还在内斗,也不知道方才还在提内斗的是谁?
如荼不解:“弟妹这是怎么说的,肃茂做了什么,你我一清二楚,你做了什么,我们也一清二楚。现在倒是个个都喊起冤情来。”
孟雁秋趁着如荼还在说话的时候,很快走的肃茂身边,“你说句话呀?”
这个时候肃茂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皇帝,他讨好的看着肃雍,“二哥,日后你我既往不咎,我还是封你做摄政王,至于肃雱,我必定严加惩治。”
就凭方才肃雍随手打响指就能喊人进来,便可知肃雍恐怕埋伏了许多人,所以和肃雍硬拼不是道理,只要他服软,肃雍想必更恨的人则是肃雱,他也恨着肃雱,一并解决为好。
肃雍玩味的看着孟太后,“太后,您说成吗?”
孟太后如今心神俱裂,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被推翻了一样,韩氏哪里容易这样简单,她知道孟太后此人平时说最看重肃雱,也不过是因为肃雱是世子太子,如若肃雱不是了,孟太后的立场恐怕转变的最快了。
所有,韩氏站起来对如荼道:“弟妹,那次我是真的准备送你们出去的,是母后第二天跟我说了实话,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拿太子这事儿来说,我们夫妻也不知情,这些都是母后一人所做,我知道我现在这般说,你们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我说的绝无虚言,母后也并非是疼我们这一房,而是知道你们各有缺陷,雍弟身体有毒,即便坐上皇位,又能坚持几年,更何况你们也没有后代子嗣,对于江山社稷十分不利,而茂弟平庸不说,胆子又小,三弟妹倒是扮猪吃老虎骗了我好些年,可你也看出来了她的歹毒心肠,所以才选择我们郎君,可这是我们郎君愿意的吗?不,他也不愿意这样的。”
“可你们作为既得利益者,你们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不是吗?你们没有资格再提自己无辜。”如荼心里觉得冷,她头一天进肃家,这个嫂子待她极好,是真的好,婆婆也好,可这一切就这么变了。
权利欲望下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了,好人也变扭曲了。
她们总说自己无辜,可谁又真的无辜,如荼指着肃雍道:“他不无辜吗?从小就在外养着,没人管他,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差点被操纵成人彘,成日里和别人厮杀,还被喂了药粉,他不能上场杀敌你们这些人不是比我们还清楚吗?可为什么每次都要他去?你们既然不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消耗他?你们有真的把他当人看吗?”
孟太后的心抽了一下,她怎么会不愧疚,“我的几个儿子里,你可以问问雱儿和茂儿,我是不是最疼他,他但凡吃的用的,我都是给的最好的,从来不敢冒过,对于他的要求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小时候雍儿跟茂儿争一匹马,那匹马茂儿多喜欢呀,可我还是想都都不想就给雍儿了,更别提雱儿了,一直宠着他弟弟,雍儿说话直,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哪一次不是雱儿善后,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这点好抵得上他的命吗?您知道他犯病多吓人吗?有时候还会自残,每次打仗都是这样。您真的对他好,会这样吗?他常年戍守凛地这种苦寒之地,你们如果真的为他好,以肃家的财力物力权力,会找不到大夫吗?可见你们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你们的好和对小猫小狗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在不涉及利益的时候哄着他玩,真正涉及利益的时候,你们想他死啊。”
如荼真的为肃雍感到非常不值得,肃雍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媳妇,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甜蜜,还是他的小媳妇好,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
肃茂见二嫂这般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二哥,你放心,我这就去处理孟家的事情,一定会给天下臣民一个好好的交代。”
这才回到了问题的本身,孟雁秋心里咯噔一下,“肃茂,你发什么疯?你凭什么对付孟家?”
她就是孟家的人,肃茂如果能够再次当上皇帝她当然是很高兴,可是对付孟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付孟家,下一步说不定就是要废她这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