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们纷纷抱怨这次的无功而返,江清流与齐大也跟着附和,随着队伍一齐进了乙丑道——那个侍卫果然说谎。
跟随诸人直接前行,穿过错综复杂的地宫,里面所有的机关都有活人控制,见到军队撤回,控制机关的人关闭了各种陷阱。江清流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薄野景行,人为地控制机关,比一般古墓那种盲目触动的机关难以应对很多。
军士们跟控制机关的人打着招呼,他们坐在一个单独的石屋里,身边各种摇杆,脚下是各种踏板。每条道这样的人有三名,暗处是否还有就不得而知了。
薄野景行喝了一瓶胭脂露,有人闻到她身上的酒香,凑了过来:“兄弟喝什么酒,好香!”
薄野景行嘿嘿地笑科:“回去请你一顿,管饱! ”旁边有人听见了,顿时不满:“怎么有酒就你俩喝?听者有份儿啊!”薄野景行一拍他肩膀:“哪能呢,一起一起。”
对方显然是个好酒的,大喜:“兄弟哪个营的?在哪位都统下面当差呢?”
江淸流一怔,却见薄野景行毫不犹豫,张口就来:“本是跟着服侍夫人的,方才大家都出动了,夫人吩咐我过来报信。”
“哟!”这人一听,顿时就肃然起敬,“是夫人近前的大人,失敬失敬。” 薄野景行谦逊地答:”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几句问答,三人显然已经是交情不浅的架势。江清流简直是啼笑皆非, 就见薄野景行跟此二人一路勾肩搭背。前方渐渐开阔,似乎已出了地宫。
一座高塔耸人云霄,长长的玉色阶梯仿佛没入天际。空中垂下吊缆,
一个吊缆足可装载士兵三十人。吊缆一共二十个,一次就可运送士兵六百人。
就连江清流也是感叹此设计之奇巧——若是下方缺人时,只需以吊缆将士兵放下,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即有神兵天降。然而若是有人来攻,这长长的石级,以下向上的仰攻,怎么可能取胜?
只是京都之郊,修建如此宏伟的浮云台……不会太兴师动众吗?
江清流已经到了薄野景行身边,薄野景行还在与那两位半路认来的“兄弟”聊得热火朝天。他只得插话:“夫人恐已久等,不可再耽误。”
薄野景行这才恋恋不舍地与那位“兄弟”告别。三人慢慢聚到一起, 江清,流先低声说话:“我知道卫枭是谁了。”薄野景行看向他,他很确定道,“当今国师,御号自在上师,他任国师之后,不仅为圣上炼制仙丹,蛊惑圣上追寻长生不老之道,更怂恿圣上建立长生殿,称自己有始皇长生不死药配方, 可以使人永生。”
薄野景行望向绵延无尽的石级,心下也明白过来:“你是说,这浮云台其实是长生殿?”
江清流自然肯定:“如非是他,谁能在京都之郊筑此髙台?”
薄野景行点头,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儿工夫,士兵们已经开始进人吊缆了。 江清流也待进去.薄野景行拦住了他:“这些吊缆既然数目分明,上下多少人他们岂会不知?我们若一起,立刻就会被人发现数目有差。到时候若是吊缆停在空中,上不去下不来,再由吊缆中的人互相一指认……我等立刻就要遭殃。”
江清流一怔,齐大也不明白:“我们不坐吊缆上去?”
薄野景行又去找了刚才搭话的那两位:“实不相瞒,夫人的亲卫队方才被闯入者袭击,几位兄弟都牺牲了。夫人肯定是要从诸位兄弟中提拔的。小弟与两位哥哥十分投缘,不若两位哥哥随小弟一并上去。日后夫人面前,小弟必为两位哥哥美言,我们—同侍候夫人,日后当差之时,也有人陪伴消遣。”
二人—听,顿时大喜,夫人的亲卫队,那跟他们这些伍长、什长又是不一样的。就如同御林军似的,平常都是在浮云阁走动当差。如此美事, 他们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薄野景行看了江清流一眼,随即大步走到负责升降吊缆的兵士面前, 手往怀里一掏,顿时取出个黄金腰牌:“夫人有令,我等需立刻上去汇报情况。”
江淸流简直是无语——那腰牌是梵素素的,薄野景行方才与她拥抱, 顺手牵羊摸了她的腰牌过来。如今她还拿着鸡毛当令箭:“速速送我等上去, 迟了恐大家都吃罪不起!”
随后江淸流、齐大,连同薄野景行半路认识的两位“兄弟”并站了出来。
负责升降吊缆的士兵一看人数一一说混入的奸细是四人,其中一个眼盲的。 现在这里是五个,个个身强体健、耳聪目明,那定然不会是奸细了。
他立刻专门派了一个吊缆,还恭敬地朝薄野景行行了个礼:“大人请。”
吊缆上升得极快,耳畔风声呼啸,两个以为捡到美差的士兵还在极力 讨好巴结三人,江清流与齐大倒也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答着。三人都是见过风浪的,瞎话扯起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哄得二人美得就要冒泡。
过了约莫一刻半钟,吊缆终于停止上升,在精铁横梁上一路滑向左边,最后被机括卡住。有士兵过来打开吊缆的铁门,五人鱼贯而出。浮云台这么多人,守卫当然不可能每个都认得,但是经常来来往往,大多数还是眼熟的。
如今薄野景行三人虽然面生,但身边两人可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是 以也不疑心,放五人入内。
一出接引台,薄野景行几人就露馅了——都对浮云台不熟。
浮云台耸立云端,真真的手可摘星辰。身畔迷雾缥渺,如临仙阙。薄 野景行和江淸流互看了一眼,这建筑之巍峨,真是远超人想象。而更难以想象的是,南北战势不断,蛮夷之邦屡屡侵扰。苏渔樵老将军年过花甲尚抵御外敌,浴血奋战。朝廷在军粮告急、捉襟见肘之际,竟然建造了这座巧夺天工的浮云台。
薄野景行与江清流四下一望,只见足下白石如玉,雾气丝丝袭袭升起,在紫微与北斗二星遥遥相对之处,门楼高耸。门楼之前站着两名身穿金色铠甲的守卫,执铣拥旄,身姿挺拔。
薄野景行与江淸流走到两名金甲守卫面前,立刻被喝止:“什么人? ”
薄野景行知道瞒不住一—这里的守卫,岂能不认识梵素素的亲随?她也没犹豫,立刻与江清流、齐大等暴起,先杀了两名跟他们一起上来的士兵。 两名金甲守卫大喝一声,冲将上来。然则薄野景行、江淸流跟齐大这样的组合,他们两个断难抵挡。
片刻之间, 已做了剑下亡魂。为防其他人发现,薄野景行将人倚在门 楼旁,若不细察,旁大定会以为只是偷懒熟睡罢了。
江清流跟齐大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我们……就这么杀到卫枭面前?
到时候卫枭从里面杀出,其他士兵从下而至,我们腹背受敌,恐怕难以久战。” 薄野景行点头:“是啊,所以先不让士兵上来吧。”
i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了控制吊缆的士兵所处小屋。小屋下面二十个吊缆已经全部装满士兵,这时候正悬在半空。小屋外面当然有人把守,不过一队十五个士兵,薄野景行笑眯眯地走过去,大家全不起疑。 领队的士兵还在问:“何事?”
薄野景行一声不吭,刀丝荡出,红光一舔,已有四人立毙当场!江淸流跟齐大也犹豫不得,浮云台外立刻一片血光。
;操作吊缆的士兵一共四十人,人是多不错,但是这时候只頋着接应吊缆, 双手不得空。这时候乍逢变故,顿时慌了。薄野景行跟江清流等人毫无阻碍地进去。
这间操作室足有二十丈高,每—个吊缆的铁链和绳索都通过这里的滑轮,机绞锁链,倒真是奇巧无比。操作的士兵需要时刻添油润滑,保证滑轮的运转,还要密切注意每辆缆车的绳索与铁链的磨损情况。如若有异,需立即更换。吊缆升至浮云台的接引台之时,还需要触发机括将其牢牢卡死, 以便士兵们上下。
薄野景行―冲进去,立刻就欲斩断铁索——一旦铁索断裂,二十辆吊
缆上的六百名士兵毫无疑问全部摔死。江清流猛然拉住她:“薄野景行, 如果你还希望我与你同心协力对付卫枭,你就听我—句!”
薄野景行果然停下,江清流这才继续说:“我们把滑轮卡住,令他们上下不能,困于吊缆之上。应雪与轻衣等人已经通知附近的武林同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等我们攻陷阴阳道,这六百多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你怎可滥杀?”
薄野景行显然不赞同:“即使我们卡住滑轮,也无可留守之人。一旦
有人闯人,只需片刻就能将他们放上来。”
江淸流神色坚决:“你若不同意,我宁愿放走卫枭。”
薄野景行又是哈哈一笑:“那你去吧,将每个滑轮都卡死。”
江清流这才上前,与齐大一起i找了铁锁,将运转如飞的滑轮死死卡住。 吊缆突然停住,顿时下面便知不妙。可惜天地云泥的距离,听不见下面的骚乱。
薄野景行三人也知此刻开始,整个阴阳道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片刻不能耽误,三人尽最大努力,将滑轮全部卡住。空中传来尖叫吵嚷, 是被困在吊缆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