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巴巴地叫他“殿下”,脸颊红润,目若春水,凤弈心神不宁地看了她隐隐带了牙印儿的耳尖片刻,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会欺负你。你不是说我是个好人。”
唐菀弱弱地应了一声,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
她喜欢和凤弈亲近。
可是她喜欢的是脉脉温情的亲近,而不是……还是不要太激烈,那会叫她害怕。
凤弈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的身体无妨,如今京都已经没有你的流言蜚语。至于那些勋贵……”他冷笑了一声对唐菀说道,“你去广陵侯府认干亲时,她们自然会好好给你赔罪。”
他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唐菀不由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放下了心里的害怕与战栗的异样,慢慢地,又带着几分试探地靠过来,等到了安全的距离,见到他并无异动,唐菀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靠在她的手臂上低声说道,“我知道阿奕你对我最好了。”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嘴甜如蜜的人,这样的一句话,凤弈觉得自己已经听过百遍,然而不知为何,每一次听到,都会叫他打心眼里愉悦起来。
“笨……来我就是个好人。”他摸了摸唐菀的发顶。
他听皇后说,这是一个会叫唐菀安心的抚慰。
显然,虽然没见过唐菀几面,可是她这么单纯的性子早就被皇后一眼看穿。
想到皇后命人在宫中做了无数的衣裳,满怀期待地等待唐菀进宫,凤弈抿了抿嘴角,垂头对唐菀说道,“皇后这几日精神好了些,明日想叫你和大公主去过去陪她说说话。”
想到皇后的喜好,就喜欢把姑娘家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且总是乐此不疲,凤弈便对唐菀毫无同情心地叮嘱说道,“如果觉得受不住,就多推荐大公主。她在皇后的面前一向是习惯了。”他这番话没头没脑的,如果是普通人只会听不明白,然而唐菀心里一动,试探地问道,“是皇后娘娘要打扮我么?”
凤弈垂眸,看着趴在他手臂上仰头,露出猫儿一样乖巧的唐菀。
“你知道皇后的喜好?大公主对你诉苦了?”
“没有没有。大公主怎么会提这样的事。是我在宫里听说皇后娘娘最喜欢打扮漂亮姑娘。我觉得……我愿意的。”唐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喜欢被皇后打扮。
上辈子她是个寡妇,没有办法被皇后娘娘打扮,不然就成了不安分,轻浮。
不过她羡慕可以被皇后打扮的大公主很久很久了。
见她提到皇后羞涩得不得了,倾慕得无以复加的样子,凤弈沉默了片刻才对她缓缓地说道,“不仅仅是简单的打扮,还会一整天的时间,为你梳十几种发髻,十几种妆容,搭配着无数的衣裳要替换,无数的首饰珠宝,就连鞋子也有无数的选择。”
当初在冷宫的时候,冷宫艰难没有条件,皇后都能用边边角角的布料来和身边的侍女一同拼凑花样不同的衣裳偷偷打扮大公主,如今……她已经母仪天下,是后宫之主,只怕再也没有人能阻拦她这份喜好,想一想,凤弈都觉得后背都是冷汗。
如今皇帝宠着皇后,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也时常担心皇后病弱,知道皇后有精神做一些会叫她振作精神的事,也是乐见其成。
因此宫里最近做了不少的衣裳首饰。
凤弈听说大公主这两日躲在自己的宫里在瑟瑟发抖。
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叫人痛苦的事。
可是笨蛋唐菀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么?
唐菀已经欢欢喜喜地点头说道,“又不要自己花费,还能换许多漂亮的衣裳首饰,还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我愿意!”她眼睛亮晶晶的,欢喜无限,那一瞬间凤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刻薄了这笨蛋短缺了她的分例……迎着唐菀那双憧憬着的眼睛,他觉得眼熟得很,片刻才想到,这不就是这骗婚的死丫头当初嚷嚷着要嫁给他的时候的眼神么?
想到这里,凤弈便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日后可别后悔!”
等大婚之后,他也如皇后一般,做无数的衣裳首饰,叫她天天换着穿,看她还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
唐菀便摇头说道,“我才不会后悔。”
她弯起眼睛笑,还摸着自己的脸颊小声说道,“皇后娘娘会觉得什么妆容合适我呢?娘娘一向慧眼独具。”她见凤弈转头不想理她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还是慢慢地把脸蹭在他的肩膀,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小声说道,“我想打扮成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然后,然后打扮给你看。”
她想自己最美丽的那一面都给凤弈看。
这句话软软的,娇娇的,却动听极了。
凤弈心里默念不能再上了这小骗子的当,切记不能再心软,嘴上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说道,“我陪你明日去拜见皇后。”
唐菀弯起眼睛对凤弈笑了起来。
她的眼底泛起了璀璨的光彩。
凤弈仿若不经意地垂眸,抬了抬手,还是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这才对她说道,“长平侯知道我来了侯府,应该会过来迎我。余下的事,用不着你和他对质,我来说就是。”
他一向都是护着她,不叫她落一个跋扈轻狂,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的名声的。唐菀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铺子里的那些人呢?”既然铺子都已经被搬空,或者里面的财物被替换了,那铺子里那些长平侯夫人的人难道凤弈也都押过来了?
不过也对。
得把那些人押过来,才好跟长平侯夫人对质呀。
“送去衙门了。”凤弈漫不经心地说道。
唐菀柔软的身体依偎过来,她的身上带着甜甜的香气,仿佛是……苦涩的汤药之后的甜甜软软的蜜饯糕点,叫凤弈欲罢不能。
他哪里有功夫和长平侯夫人对质。
不过是几个下人罢了,用得着他兴师动众去带来长平侯府,跟一个下作的女人对质。
长平侯夫人可不配和他争执对质。
铺子里那些人直接送到衙门,就按照盗窃主人财物的罪名,几板子下去就什么都招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过了衙门,然后签字画押的话,若是长平侯夫人被供了出来,那岂不是叫她也成了众目睽睽衙门里被嚷嚷出来的一员?
虽然说长平侯夫人做伯娘的,就算被人招供出来也算不上盗窃,只可能会被在京都衙门之中已经历练圆滑的人当做是家事给轻轻揭过去,可是就算是这样,做伯母的侵占隔房晚辈孤女家产这种事,哪怕不是罪名,那也是会被人非议,被人耻笑诟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