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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用力,周围的瓦片便发出了咔咔声,碎屑扑簌簌往下掉。楚予昭随即顿住脚转身望来,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悬挂在房顶下的豹头。

洛白对上楚予昭震惊的视线,整只豹有着片刻的僵硬,接着就往外大力拔头。这一下倒是将头拔出去了,可连带着两块瓦片也从房顶掉落,哗啦啦摔了一地。

第36章 过福

听到瓦片坠地的动静, 砰!房门被撞开,几名禁卫冲了进来。

洛白顾不得屋内情况,直接撒腿就在房梁上奔跑, 几只野猫不明所以的跟着跑, 将瓦片又踩碎了几块。

小豹从房顶跃上墙头,又跃到地面,飞快地冲进旁边的树林,一口气奔出好几个林子, 又飞快爬上身旁的树,靠坐在树杈上呼呼喘气。

偷听哥哥说话被抓住了,哥哥一定会生气吧。洛白心虚地抓住旁边一只也爬上树的小猫, 捉进怀里拢着, 有些紧张地撸着猫毛。

小猫对他又怕又喜欢, 趴在他叉开的两条后腿上一动不动。

洛白知道他们在讲鬼娃娃的事, 虽然不敢再去, 怕被楚予昭再次抓住, 但又很想接着听。

只要是哥哥在意的, 他就非常在意。

小豹突然停下撸猫的爪子, 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哥哥只知道偷听的是小白,但不知道是洛白啊。

他将怀里的小猫放在树杈上, 又对着另外树杈上挂着的几只猫嗷了一声。

你们不要跟来了,自己另外找地方玩去。

洛白找到自己藏衣服的那棵树, 恢复成少年模样, 穿戴整齐后, 装着遛弯似的逛向了凝萃宫。

因为刚才掉落瓦片的动静, 外面的禁卫都冲了进去, 宫门大敞, 洛白也就无人阻拦地进了院子,立在那些禁卫的旁边。

楚予昭正站在院中,红四带着几名禁卫过来,低声禀告:陛下,左边几间屋子都空着,最右边是名叫做过福的老太监住着,我搜查了他房间,只有一堆用木头雕的玩意儿,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身后一名提着床单的禁卫上前,将床单里装着的东西展开给楚予昭看。里面是一堆木头雕刻的小动物,狐狸啊兔啊,造型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一直跪在院侧的聋哑老太监此时抬起头,充满畏惧地啊啊了两声,像是在说那些都是他雕刻的。

洛白看见那堆木雕,眼里顿时放出光,可还没待他看仔细,楚予昭便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都拿走吧。

那禁卫提着床单便走,洛白心底觉得稍微遗憾,但就在禁卫经过他面前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对洛白而言代表着阴森冰凉和可怖,让他在那瞬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鬼娃娃在这里。

洛白飞快地打量四周,只看见那些禁卫,却没看到鬼娃娃的影子。那气息随着禁卫的接近和离开,也跟着浓郁和淡去,让洛白的目光不由落在他提着的床单上。

鬼娃娃的味道,就在那床单里装着的木雕里。

眼看禁卫就要离开,洛白突然跑上前,一把抓住他手里的床单。

禁卫被惊了一跳,忙喝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我看一下。洛白说。

禁卫经常见着洛白在乾德宫前面转悠,知道他身份有些说不清楚,不可粗莽对待。但皇帝此时就在这儿,便也顾不了许多,低声呵斥道:放手。

洛白却抓住床单不放:我就看一眼啊,看一眼就行。

禁卫想将他手拨开,红四却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洛白便也顾不上许多,对红四道:红四哥哥,这床单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楚予昭本来背对着这边,听到洛白声音后也转过了头,皱眉问道:怎么了?

禁卫忙道:洛公子他他不让将这些木雕带走。

洛白只得道:我觉得可能吧,也许吧,鬼娃娃吧,嗯,就是这个吧。

楚予昭愣怔瞬息,接着便凝肃神情,道:将那堆木雕给朕拿来看看。

话音刚落,一直跪在院边的那名聋哑老太监过福,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慢慢抠紧,额角也有汗水渗了出来。

禁卫将床单摊开在地上,几盏灯笼凑了上来,将那堆木雕照得纤毫毕现。红四用手扒拉着那些木雕,洛白的眼睛就跟着他手指动,在他拿起其中一只木雕时,眼珠子顿时粘在了上面。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与此同时,楚予昭急促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等等。

楚予昭忽地伸手,将禁卫手里的那个木雕夺了过来,速度快得像是怕谁争抢似的。

那是一只木雕小马,雕工明显比其他木雕要稚嫩得多,其中一条马腿还有些弯曲,且木质呈现出年代颇为久远的暗沉色,和其他木雕的原木浅色略有不同。

这是我以前给予策做的,这是我以前亲手给予策做的小马。楚予昭的声音带着不可抑止的颤抖,暗哑得像是喉咙里掺入了一把沙子。

他用掌心托着小马,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悸动,耳边似乎有谁在窃窃私语,用气音轻声唤着哥哥。

眼眶陡然涌上一阵潮热,不用询问,不用证实,此刻他已经确定,予策的魂魄就附着在这只木马上面。

红四这时也靠了过来,看着那只木雕小马,又看看楚予昭,担忧地唤了声陛下。

楚予昭脸上似悲似喜,喃喃道:洛白之前说过,予策在对他说话,嘴里念着小猫,小猫其实予策说的不是小猫,而是小马。他是想给出提示,困住他魂魄的是这只小马。

楚予昭又注视了那小马片刻,珍惜地装入袖中,这才缓缓转身,看向那名跪俯在地上的聋哑老太监。

你叫过福,朕尚且年幼时,你还教朕做过木雕小马。予策的这只小马,就是你指点朕,朕才刻出来的。楚予昭的脸背着灯火,只能听见他冷硬森寒的声音。

红四正想说这太监又聋又哑,就见他抬起头,粗噶地回道:陛下还记得老奴,老奴惶恐。

你受何人指使?

无人指使。

那你这样做是有何目的?为何要害朕?为何要害朕的弟弟?楚予昭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