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啊呸呸!这也不对啊!

宸皇快要崩溃。因为病痨子奸臣靠得实在太近了。

裴毓大奸臣却好不自觉,他拾起案台上一本奏折,轻声道:“陛下可曾看过微臣的奏章?”

“你……你还需要上奏折吗……”

裴毓低笑:“不看也不要紧的,司律府森严,臣有些害怕,陛下能否给臣一点胆儿?”

“你……”还能再虚伪点吗?!

“陛下,能体谅微臣么?”裴毓的声音越发轻柔。

宸皇艰涩地挪动了一点点,终于崩溃:“什么时候去……”

裴毓却忽然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激烈,苍白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过了咳嗽,朝着楚凤宸歉意笑了笑,俯身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凤宸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走在了他身边,一面走一面偷看他惨白的脸:真难为他了,抱病还艰难地干着威胁皇帝图谋造反的事儿,心力交瘁地把持着朝政,不愧是作死的王者,贪官的教材,国民毒瘤之典范。

看来,她必须要快点决定驸马都尉的人选了。

然后尽快弄死裴毓。分分钟。

……

从宫闱到司律府并不远,大约只需半个时辰的车程。半个时辰后,楚凤宸站在了司律府巍峨庄严的大门前,不知怎的打了个哆嗦。

楚凤宸不喜欢司律府,也不喜欢司律府那死人脸的执事顾璟。司律府位于帝都主城之南,据说是执事当你取自“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说法,直接把府邸建在了帝都最难,是为“再无更南”,只尊法理的意味。

理所当然,顾璟也从来没把她这皇帝当做个事儿。他眼里向来只有他的法条,至于皇帝?他平常看她的眼神基本上和看国玺的眼神一模一样。

没错,她对他来说,是一个章。

审完,敲章,再会。

他算不上奸臣,却绝对是个作死的大臣!

司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接引的小厮行了个礼便自顾自走在了前头,楚凤宸跟着裴毓一脚踏进了府门,马上被忽然贯穿而过的阴风吹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她紧张四望,却发现这宅邸的花草树木居然与别的地方也不太一样,阴森森的,等到进入殿内,居然黑灯瞎火的更加恐怖。权衡之后,她还是稍稍靠近了裴毓几步。好歹,这是个活的。

司律府大门基本上是不开的,因为这里不是告状的地方,而是审案的地方。关于司律府,燕晗有许多传闻,有传闻司律府中鬼魂无数常常夜半干嚎,一到月圆之夜更有百鬼夜行之势;又有说司律府的顾瑾执事本身就是戾气极重的“阴月阴时”人,一到晚上就两眼发光,有小厮夜半如厕的时候曾经看他生饮犯人血……

总之,顾璟执事之后,朝中贪官少了许多,就光剩下野心勃勃的佞臣了。

“陛下在想什么?”忽然,裴毓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凤宸哆嗦:“朕在想,会不会、有鬼……”

裴毓轻道:“陛下可以拉着微臣的手。”

“你……你不是也怕吗?”

裴毓一愣,眯眼笑了:“微臣不是怕鬼。”

“生病的人阴气重,你还是离朕远一点。”

……

司律府整个儿差不多可以算作是一个地牢,地面上的建筑极其简陋,主要分为府中人居住的宅邸,用于朝中会审的正殿,还有执事顾瑾的住所。但是偏殿却有个小门,那小门之内的房间绵延到地底,一路上无数火把照亮了阴森森的空间。

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一间房间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小厮恭恭敬敬打开了房门,躬身请楚凤宸和裴毓进内,自己却不再向前了。

楚凤宸心中小人在哭嚎着想逃跑,身子却僵硬地朝前面走,终于,在房间里见到了司律府执事,顾璟。

他抱拳俯身,冷声道:“臣,拜见陛下,摄政王殿下。”

楚凤宸泪流。

顾璟道:“未能去迎接,是因为臣正问审魏忠,无暇分身,请陛下、摄政王殿下见谅。”

昏暗的灯光下,房间里的东西并不算模糊。楚凤宸手脚冰冷,颤栗退后了一步,忽然看见了之前一直没有看清的东西:这根本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间刑房。房中有一张案台,台上搁着几份卷宗,案台对面的地上躺着一团白色,赫然是个人。

那人头发凌乱,身上破碎,斑斑血迹从他身下流淌而出。明明睁着眼睛,眼眸中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光芒,一只手却举在半空慢慢晃动着,像是根本不属于他自己的意识控制一样。

是魏忠。

“啊——”楚凤宸几乎是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口,才险险阻止了脱口而出的尖叫。究竟是什么样的刑罚,能让人变成这副恐怖的模样?

裴毓稍稍向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住了楚凤宸望向魏忠的视线,淡道:“不知顾大人可审出什么来了?”

顾璟道:“启禀摄政王,下官已经结案,魏忠因疑王爷与魏贤魏大人之死有干系,故而有意陵园刺杀。根据本朝律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下官已判魏忠三日后处斩,其手下党羽流放边城。”

“是么?”裴毓轻道,“本王以为此事并不简单。”

“王爷如何看?”

“魏忠是瞿将军手下,这一点,顾大人应该比本王清楚。”

暗室之中,烛火明明灭灭。楚凤宸已经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了神,开始小心地思量裴毓动机。裴毓显然并不满足只死魏忠一个人,他是想要借着这件事,再扳倒对家几个。而这些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魏忠的直系上司,瞿放。

他想借魏忠之事,阻止瞿放得到瞿家兵权。

“瞿放不知情。”楚凤宸脱口而出,“他不会是想杀你的人。”

“是么?”裴毓的声音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