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萧嬛微蹙秀眉,她的庶出姐姐中,唯有这个萧清最是惹人厌烦,素来喜欢争强好胜,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上回进宫五姐姐给我带回来的罢了,哪里值得惊怪了。”萧嬛下颚微扬,轻蔑的看着萧清,眼底蕴含着厉色。

萧清咬了咬下唇,颇为不甘的说道:“五姐姐也太偏心了,都是自家姐妹,怎么就只想着九妹妹呢!”

“清姐姐慎言才好,虽说是自家姐妹,可到底是有着尊卑之分,五姐姐乃是宫里贵人,哪里是能由你来说嘴的。”萧嬛沉声一喝,娇嫩的容颜不见怒色,可眼底却簇起了火光,锐利的眸光逼的人不敢直视。

“清儿想来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九妹妹就别怪罪了。”萧汐上前打了圆场,她与萧清的感情不错,自是不想见她吃亏。

“祸从口错,清姐姐还是长长记性的好,免得又要被拘在院子里抄女则。”萧嬛鲜嫩的嘴角微微一勾,嘲讽一笑。

她生的姿容极艳,这般颜色若是长在旁的女子脸上不免会显得俗艳,压不住这艳丽的姿容,可偏生萧嬛自小养在大长公主的身边,习得她一身的风骨,加之兰陵萧氏承传数百年的深沉底蕴,让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不经雕琢尊贵气度,如此,这般艳到尖锐的姿容倒是越发衬萧嬛雍容华贵。

萧清其实在把话说出口的瞬间已是后悔,可偏生听了萧嬛这满是嘲讽的话后硬是压不住怒色,不由死死的瞪着萧嬛,恨不得抓花那张笑的可恶的嘴脸。

轻蔑一笑,萧嬛又哪里把萧清放在眼中,如萧清这般的庶出女儿在萧家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大多都是聪明人,很是识时务,如她这般蠢笨且自视甚高的倒也是少见。

萧清银牙暗咬,忿忿的盯着萧嬛,手里死死的攥着帕子,半响,冷笑一声:“我便是不长记性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被母亲关在院子里抄女则罢了,你这般欺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姨娘所出,除此之外,你又有什么比我强的。”

萧嬛怒极反笑,抬起一双丰肌秀骨的素手脆声拍了三个巴掌,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清,一字一句道:“说的不错,且不论除了身份之外我哪里比你强,单单只论身份这一样便是你拍马也追赶不上的,你与我,永远都有着云泥之别。”

“说的好,有些人永远也不知道自知之明四字如何写,也不瞧瞧自己上不了台面的身份,也敢随意放肆,莫不是忘记了萧家的家训。”萧妡冷声一笑,一双利眼冷冷的看向站在萧清姐妹身后的几个庶出之女,猛的扬声道:“萧沄,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萧妡所喊的萧沄正是她的庶出妹妹,与她出生之日不过差了四天。

那萧沄素来都是个胆子极小的,生平恨不能缩着脑袋做人,此时一见萧妡的疾言厉色,吓的一哆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倒也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只见一众庶出的姐妹围在了她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柔声低哄。

萧嬛微蹙秀眉,厌烦的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见萧沄在那哭的险些上不来气,不由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撇了萧妡一眼,暗道,这六房把庶出的女儿教成这般模样还不是臊的自己的脸面,也不知往日里六婶婶倒是使了什么手段,冷眼瞧着六房的女儿一个个的胆子比耗子还要小,只恨不能日日躲在院子里不出来才好,如此作态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萧沄,无缘无故的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这般做派是想给谁看?”萧妡恼火的看着萧沄,冷声质问,一肚子的火只恨不能全出在萧沄的身上。

萧沄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无助的摆着手,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萧妡,仿若她是一个吃人的老虎一般。

萧妡恨的一拍桌子,猛的起了身,伸手指向萧沄的手指气的只哆嗦。

萧嬛眯着眼睛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莫名的心头一股火也是一簇簇的往上涌,抬手握住萧妡的手指,萧嬛使了一个眼色,又冲一旁已经傻了眼的丫头喝声道:“还瞧着做什么,没看见主子犯了病不成,赶紧给搀回去,一点子的眼力也没有,也不知平日里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萧沄的丫鬟一听萧嬛的话,先是打了一个冷颤,回了神后忙去搀扶着自家小姐,又冲萧妡一福身,哀声道:“八小姐莫要与我家小姐计较,我这就带小姐回去。”

“九妹妹好大的威风啊!如今连六房的事情都插上手了。”萧清不知死活的又来了这么一句,心里暗恨萧嬛刚才的一番话打得自己没了脸面。

萧嬛冷冷的看着萧清,只厉声一喝:“你莫不是被沄姐姐惊的犯了风头急,也想回去养病?想来五婶婶是不会吝啬腾出一个厢房给你休养的。”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威胁之意,想起五房那位被送入庵堂以养病为名实则放逐的萧汘,众人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萧清张了张嘴,最终倒也是聪明了一回,不敢在造次,免得真落得如萧汘那般下场,让人生不如死。

☆、第21章

授课的吕先生到似掐准时间般的在闹剧结束后进了屋子,这吕先生本是前科的举人,后因寡母重病误了科考,萧老太爷见其文采不凡,又写得一手好字,便请到了府内教导小姐们书法,如此,倒也有一年之久。

萧嬛因早先车途劳累萧三夫人疼惜便一直没有让她来闺学,直到今日才见上一面,这一见不免有些吃惊,只因这人委实太过年轻,她在康敬侯府时大长公主也是请了人教导自己,只是年龄皆是四旬开外之人。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吕先生,只见他身着深蓝色的布衣,身形消瘦,模样很是清俊,只是神色却不免有些冷清,萧嬛又瞧了瞧一众姐妹的神色,嘴角微挑笑意,倒也明白为何这位吕先生到来后她们皆是一副端庄淑贤的模样,庶出的女儿不比嫡出,便是出阁也极难如人意,大多许的是世家庶子,或是寒门学子,这吕先生模样生的不错,又得了老太爷的赞许,留在府中一边教学一边准备下届科举,这样的一个人物倒也是庶出女儿的极好归宿,只是不晓得这里面的门道这位吕先生是否知晓。

“先生。”萧嬛起身见礼,嘴角含笑:“早先因身子不好一直未来上课,今此是第一次见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吕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萧嬛:“可曾习过字?”

萧嬛微勾嘴角,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娇声道:“先生莫不是说笑,萧家的女儿又怎有不曾习字之人。”

吕先生微微蹙眉,他已是知晓今日要来一位新学生,又说是早年一直养在康敬侯府,依他之想这位女学生怕是个不通诗书之人,却不想还这般伶牙俐齿。

“我有言在先,你若是跟不上我的进程,只管自己临摹字帖,免得耽误了旁人的学习。”

萧嬛微微一笑,福了一礼:“先生只管放心便是。”说罢,萧嬛便从容落座。

吕先生说是授课,其实也不过是让萧府的小姐们拿着名家字帖临摹,在从旁指点一二罢了。

萧嬛端坐在木椅,右手执笔,左手拢着宽广的袖摆,落笔如云烟,利落的写下了个龙飞凤舞的‘华’字,人皆言道,观其字看其人,然萧嬛的字却与之相反,字里行间颇有几分洒脱狂放镌刻其中,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笔落之下皆苍劲有力,乍一看倒不像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吕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了萧嬛的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宣纸上锋芒逼人的字迹,一瞬间眼底闪过讶异之色。

“你的字太过锋芒毕露,身为女子还是习柳、颜二体的字迹更为适合。”

萧嬛挑眸看向吕先生,红唇一弯:“先生何意?”

“自是好意,所谓颜筋柳骨,颜体古朴圆润,大巧若拙,柳体笔道细瘦,方折峻丽,这二种字迹比起你眼下所写的草书更为适合女子书写。”吕先生淡淡一笑,大有几分规劝之意。

萧妡在一旁听了个明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单手托腮,笑吟吟的冲萧嬛道:“观其字看其人,先生这是觉得你身为女子不够温婉贤良,劝你改改性子呢!”说着,萧妡冲吕先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的说道:“先生觉得我说的可对?”

萧嬛秀眉微挑,睨了萧妡一眼:“偏生你话说,难不成你是先生肚子里的蛔虫?”

“瞧瞧,这就羞恼成怒了,我错了还不成嘛!这年头真话是说不得了。”萧妡笑盈盈的用手点了点萧嬛的字,长眉一扬:“先生其实也不用劝我这位九妹妹,您觉得颜柳二体好自去教导别的姐妹便是了,只是我这位九妹妹自习字初练的便是草书,怕是不能随了您的愿。”

吕先生微皱起了眉头,看了萧妡一眼,沉声道:“身为女子竟这般伶牙俐齿,枉你还是大家出身。”

萧妡杏眼一眯,冷笑一声:“先生这是在教训我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从书法改教闺训了。”

吕先生冷眼看了萧妡半响,倒是身为男子又是读书人不想与萧妡一般见识,只轻声一哼,迈步从萧嬛身边而过。

“今儿是怎么?处处煽风点火的。”萧嬛眯了眯眸子,压低声音问道。

萧妡微声一叹,撇了撇嘴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呦!这话是怎么说的,莫不是我惹到你了不成?”萧嬛长眉一挑,沉了沉眼眸。

萧妡见萧嬛俏脸一板,有了几分恼意,忙弯唇一笑,颇有几分讨好意味的道:“哪能,我这不是冲你,不过是心里烦闷罢了。”说着,萧妡又是一笑,娇声道:“昨个我从西宁王府回来,王妃送我一篓子鲜荔枝,我晓得你素来爱吃,就让人用冰盆子镇上了,一会下了学你去我那吃个新鲜可好?”

萧嬛笑应一声,却是不打算去那吃那劳什子的荔枝,旁人不晓得萧妡如何,她却是一清二楚,她这个八姐姐真真是随了六婶婶的性子,素来不是个大方人,生怕被人占一点的便宜,那鲜荔枝若是自己真的吃了,指不定如何的心疼呢!

转眼下了学,萧嬛便要回钟灵阁,却不想萧妡硬是把人拉住,回了她的院子,一进院子,萧妡便命丫鬟把镇的凉凉的鲜荔枝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