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秾华看着结绿手里侍弄的花,忽然道:“渊儿的帐内空荡荡的,你把这一瓶给他送去吧。”
结绿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把什么送给我?”
秦曜渊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殿下来得正好,奴婢这就把花给您送去。”
结绿笑了笑,拿着插满野菊花的珐琅玉壶春瓶走了出去。
“渊儿,今日感觉如何了?”秦秾华道。
少年在她身边坐下,原本宽敞的坐榻转瞬拥挤。
“好多了。”
秦秾华看他神色,较之前两天是好了一些。遂笑道:“上官景福给的药膏果然有用,你要是早些说实话,也不至于耽搁这么几天。”
“你关心我才好得快,关他的药膏什么事?”他懒洋洋地挑起眼皮。
秦秾华笑道:“父皇刚传下旨意,明晚要在营地里举办霜降宴。你身上有伤,就不要出席了,免得被人灌酒,影响伤口愈合。”
“我要去。”他贴了过来,下巴搁上她的肩头:“我要看着你。”
“看我做什么?”
“看着你,免得谁又来一场‘雀屏中选’。”他道。
想起恨不起发皇榜为她招驸马的天寿帝,秦秾华违心道:“不会的。”
“不行。”他不容置疑道:“你去我也去。”
秦秾华只能道:“去可以,但你要听阿姊的话,不许喝酒。”
秦曜渊斜睨着她:“……那要是皇帝御赐呢?”
“不会的。”秦秾华安慰道:“父皇知道你还病着,怎么会赐酒给你?”
好的不灵坏的灵。
第二日霜降宴,每人面前都有一杯霜降米酒。
天寿帝在主位上乐呵呵道:“霜降少不了这三样——霜降茶、霜降酒、霜降柿子!这霜降酒就在你们面前,霜降柿子,是陕西巡抚徐铭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还沾着陕西昨夜的露水,鲜甜可口,还有霜降茶,散席后就有人会给你们送去,拿来解酒,最好最好!”
火堆四周的筵席上,立即响起一阵拍马溜须声。
木柴奋力燃烧的噼啪声夹杂着欢声笑语,烘衬得夜宴格外热闹。
秦秾华端起桌上的米酒抿了一口,白酒的冲立即直冲心肺。她刚想叮嘱秦曜渊少喝,依然鼻青脸肿未消的岱钦就端着他的酒杯走到筵席中央,对天寿帝弯腰鞠了一躬,大声道:
“大朔的陛下,我想和你的九皇子喝一杯酒,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是‘化干戈为玉帛’——你们还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我想和九皇子交这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天寿帝听了大笑道:“草原上来的朋友,果然豪爽!岱钦大度,朕当然乐于成全,若是你们二人的友谊能转化成都密和大朔的友谊,那就更好了!”
岱钦向着秦曜渊举起杯子,秦秾华在桌子底下撞了撞稳若泰山的秦曜渊的膝盖,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岱钦敬九皇子,草原欢迎勇士!我干了,九皇子要是看得起鄙人,就一口闷!”
岱钦一饮而尽,在空中倒扣酒杯,以示一滴不剩。
秦秾华刚要开口,秦曜渊已经一口喝尽了杯中米酒,坐了下来。
岱钦转身向着天寿帝再鞠一躬,大声道:
“大朔的陛下,岱钦还有一个美好的请求。”
“哦?”天寿帝起了兴趣,道:“你说。”
“岱钦想要求娶大朔公主,和大朔结永世之好。”
岱钦一言落下,场内一片哗然,众人目光绝大多数都落在三位公主身上。
玉京长公主,凤阳公主,汉阳公主,天寿帝未婚配的公主只剩这三人,岱钦所图,必是三人之一。
天寿帝的脸色有些不对了,他神色古怪:“朕有三位未婚的女儿,你想求娶的是哪一个?”
“七公主聪明伶俐,进退有度,岱钦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的美貌和智慧打动,愿娶七公主为正妃,立我们的儿子为继承人——”
秦秾华面不改色,筵席下的手死死按住想要起身的秦曜渊。
“你说的这些也太早了!”天寿帝脸色不好看,沉声道:“朕对玉京的婚事早有安排,此事不必再提。”
“敢问大朔陛下对七公主的婚事有什么安排?”岱钦不依不饶道:“不是岱钦不信陛下金口玉言,而是岱钦要回去向父王交差,若是没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恐怕父王,会认为大朔是看不起我都密一部……”
天寿帝被问住,面上慌乱一闪而过。
秦秾华松开秦曜渊的手,站了起来。
“这个理由就是玉京福薄。”秦秾华神色平静,缓缓道:“玉京自小体弱多病,御医曾断言活不过三十,我只愿常伴父皇膝下,在宫中青灯古佛了却残生。都密王子厚爱,玉京无以回报,只能铭记于心。”
“秾华……”
天寿帝急了,想为她话里的不婚之意找补,岱钦已经抢在他前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