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我更有意思。”
腰上的双臂收紧,耳畔传来少年的低语。温热呼吸扫的地方一阵电流蹿过,秦秾华捂着脖子转头,怒视身后的少年。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一脸无辜,乌黑透紫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淫邪。
秦秾华怀疑自己脏了。
她努力抛开脑子里的邪念,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渊儿,阿姊要工作。”
秦曜渊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长身在狭窄坐榻上蠕了蠕,找到一个位置,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枕上她的腿,不动了。
“你工作吧。”
秦秾华:“……”
她只能假装腿上趴了只狼,努力忽略他直截了当的视线。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你瘦了。”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华学的年中报告,随口说道:“没瘦。”
“瘦了。”他语气肯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更加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下巴瘦了。”
手指松开下巴,摸上她的脸颊。
“脸也瘦了。”
手指再摸,这次触及她的嘴唇。
“秦曜渊!”她怒目而视。
少年眨眨眼,露出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手虽离开了她的唇,却又有恃无恐地贴上了她的脸颊。
他一板正经道:“真的瘦了。”
秦秾华服了他,投降道:“……好好好,瘦就瘦罢。”
“工作不能交给别人做吗?”
“大部分都分下去了,但是有的不行。”
“我也不行吗?”
秦秾华笔尖一滞,案牍上留下一滴墨点。
她正思量着如何回应,少年已经侧过身,将脸朝向她的小腹,淡淡道:“……睡了。”
“……好。”秦秾华心里有些不自在,声音格外温柔:“睡罢。”
少年闭上眼,呼吸平缓,纤长的睫毛密且直,像小婴儿一样柔软。
秦秾华心里那股微妙的愧意也如小婴儿柔软的小指头,轻轻勾着她久未发作的良心。
她轻轻抚摸少年发顶,继续批阅剩下的案牍。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重。
殿内烛光幽幽,不知哪盏灯的灯芯爆裂发出一声轻响,秦秾华放下笔,抬头揉了揉发干的眼睛。
子正的更声在窗外响起,秦秾华犹豫地看着案上还没批完的案牍和信札,纠结是今夜看完,还是天亮后继续。
她没有犹豫多久,因为她没了犹豫的机会。和子正的更声一同发作的是腿上的少年,他利索爬起,好似从来没睡着,秦秾华还在观察他起来做什么,他已经拦腰捞起她,神情轻松地朝黄花黎架子床大步走去。
秦秾华瞠目结舌,等到屁股落在床上,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该睡觉了。”他把她推向床里,跟着也想倒上床。
秦秾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回你屋里去睡!”
“……我不睡。”他收回已经快躺下的姿势,坐在床边,生生将她摆弄出睡觉的姿势,又贴心地拉起被子盖到身上,“你安心睡吧。”
几个眨眼,他已经把全部都弄齐活了,只差秦秾华闭眼就可坠入梦乡。
秦秾华眼睛盯着案上的工作,还想挣扎一下:“我还不困……”
大人和小孩的身份似乎调换,少年伸手蒙上她的眼,哄道:“我给你唱歌。”
秦秾华顿了顿,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你还会唱歌?”
“听娘唱过。”
少年低低的嗓音响了起来,陌生的语言带着熟悉的曲调飘进她的耳朵。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歌……”她自语般喃喃。
少年依旧低低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眼睛上覆盖的黑暗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分明没有听过却又让她感到熟悉的歌谣又低又柔,带着一丝少年的沙哑,声声催人入眠。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歌……
在什么地方呢……
“毘汐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