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也才不在乎呢。
他只在乎能不能通过和九皇子成为朋友的方式,来曲线救国成为玉京公主的朋友。
前方凉亭里坐着一男一女,亭子里虽然还有座位,但周遭之人都十分识趣地站在亭子外交谈。亭中男子长相平凡,像个文弱书生,将削好的橙子递给女子时,眼中神情却格外柔情。
舒也又开始啧啧:“同人不同命啊,真定公主和驸马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多年却从未有过红脸。希望玉京公主今后的夫婿也能如此,两人琴瑟和鸣,同进同出,恩爱两不疑……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他随口说完,看向九皇子,想从他身上得到赞同。
赞同没有,死亡说不定有。
舒也被秦曜渊那冻得死人的目光威慑,在自己的嘴巴面前做了个捏上鸭嘴的动作,毫不犹豫转过身——
走了。
再不走,他怕走不掉了。
……
喜宴结束后,还有大批宾客留下来闹洞房。
秦秾华作为未婚女子,早早就乘马车离开了福王府。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
苍穹静谧,万里无云,几颗寒星稀稀落落地散在天边,一轮如弓的残月格外明亮。夜风清凉,夹杂着一股不知何处传来的袅袅花香。
马车中,结绿搓着胳膊,狐疑着嘀咕道:“奇怪了,这天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刚刚我也觉得凉飕飕的。”驾车的乌宝扬声道:“不过现在吹着风,反而不觉得冷了,嘿——这天还真怪!”
“公主呢?公主觉得冷么?”结绿问。
秦秾华从书本上抬起头,含笑看向靠在肩上的脑袋。
“……渊儿说呢?”
半个人都靠在她身上的秦曜渊面无表情,一话不发,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谁又惹你生气了?”秦秾华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一动不动,略显无精打采地接受了她的逗弄。
结绿瞪大眼看着不同寻常的少年。
秦秾华笑道:“……还气得不轻。”
少年抿紧嘴唇,一把抓住秦秾华挠他下巴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秦秾华脸上笑意稍敛,看了结绿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笑道:“我出去看看乌宝。”
结绿离开车厢后,秦秾华柔声安慰:“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告诉阿姊,嗯?”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他迟疑片刻,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秦秾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回答我。”
“我喜欢……”秦秾华笑了笑,说:“我喜欢能让我达成所愿的男子。”
她本以为他会追问她的“所愿”是什么,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忽然,伴随一声马匹嘶鸣,马车猛地一摇。
身旁的少年第一时间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一声以头抢地的声音后,车外有个粗粝难听的声音高喊道:
“求玉京公主救命!”
秦秾华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待他慢慢松手后,推开车门。
她唇边意料之中的轻笑,在车门推开后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逼真的讶异。
“……陆公子?”
衣衫褴褛的陆雍和跪在车前,形销骨立,面无人色,比当初分别时,又惨了许多分。
“求公主救我!我被歹人追杀,求公主救我一命,求公主救命……”
陆雍和满脸都是神经质的惶恐,他拼命往地上叩头,好像只要秦秾华一声拒绝,今日就是他的最后一日。
有什么东西下了地,片刻后,一双精致的绣鞋停在他面前。
陆雍和头晕眼花,浑身颤抖着慢慢抬起头来,宽衣大袖的少女唇角微扬,目光悲悯有如神祇。
在她身后,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光芒皎洁。
那光太冷,太洁净,像是刀锋凛冽的寒芒,刺得他眼睛生疼,刷地流下不知是恐惧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泪水。
“好啊。”
她柔声说:
“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