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兄妹两人刚要吵起来,马车后忽然远远传来马蹄声声。
舒也立即变了脸色:“来了!快快!按我们之前排演的来……”
舒也连滚带爬下了马车,迅速进入自己的角色,一脸焦愁地看着身陷泥泞中的车轱辘。
一、二、三——
舒也适时抬头,“发现”驶来的黑色马车,他挥舞双手,一脸惊喜地跑了过去。
驾车的独眼男人手里拿着马鞭,冷眼看着堵在道路中间的舒也,旁边还有一个脸圆圆的淳朴青年。
“醴泉,外边怎么啦?”马车中传出一个娇软俏皮的女声。
“有人拦车。”独眼男人冷声道。
舒也朝马车一拱手,用这辈子最清风朗月的声音大声说道:“在下舒也,祖父是内阁大学士舒遇曦,我兄妹二人要去山顶上香,不料马车陷入泥泞,现在是进退两难,能否请贵人捎带一程?回京后,在下必登门道谢!”
半晌缄默后,一个真正清风朗月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
“原来是舒公子。”
光听这干净低柔的声音,舒也的心就要化了,等马车门一开,里面的少女对他微微一笑,舒也觉得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哥!哥!”
直到舒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舒也才回过神来。
“哥!公主在问你话呢!”不知何时下了车的舒真站在他身边。
“啊?”舒也闹了个大红脸:“对……对不起……我没听见……”
“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与我同乘一辆马车。正好,我也要去山顶。”秦秾华笑道。
“不嫌弃!不嫌弃!不胜荣幸!求之不得!虽死犹生!”舒也激动得嘴巴不听使唤,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舒真拿手肘用力打他,才让他停下了胡言乱语。
二人上了公主的马车后,原本宽阔的马车内部马上显得拥挤起来。
除了公主本人,一个绿衣的宫女,舒也还看到了传言中“险些把六皇子打成残废”的九皇子。
毕竟,那双有胡人特征的眼睛太好认。
前朝原本就是外族入主中原,狐胡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为中原引入了大量胡人,其中尤以玉京城的胡人最多,但新朝建立以后,胡人的地位日渐低下,连带着混血也会遭人白眼,许多胡人和胡人混血都逃回了西域,如今还留在大朔的胡人不多,皇室之中,更是独此一份。
九皇子穿着和玉京公主襦裙颜色相同的涧石蓝色圆领袍,像没睡醒似的,懒洋洋地靠在公主身上,一双波澜不惊的乌黑眼眸自他们上车起就没有移开过一次。
舒也觉得自己就像是山林里被老虎盯上的鹿,他盯得越久,他越如坐针毡,脖子发凉。
“咳……”他努力忽略公主身边投来的不友好视线,说:“公主也是去上香的?”
秦秾华笑着看了他一眼:“算是吧。不知舒公子是从何处得知无名庵的?”
“无名庵?”舒也一愣。
“正是。”秦秾华说:“浮玉山上,没有第二处可以上香的地方。只是,如公子所见,这里山路不便,庵中也没有供奉高僧大佛,无名庵设立之初,也只是为了收容无家可归的妇人,故此鲜少有外人来访。”
“外人?”舒也惊讶道:“这无名庵是……”
秦秾华笑了笑。
“公主果然兰心蕙性、义薄云天、慈……”
舒真一肘子狠狠打断他没说完的慈母心肠。
“呵呵,呵呵……公主勿要见怪,我这人就是嘴快,没有恶意。”舒也尴尬笑道。
“无妨。公子是率真之人,有话直说即可。”
“玉京公主果真慧眼识金,不负盛名!实不相瞒,在下前不久参加玉京城十年一度的三公子评比,被票选为了三公子之首,能够获得如此殊荣,在下本来小有得意,今日一见玉京公主,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马车里的马屁响个不停,乌宝握着马鞭抽着外边的马屁,小声道:“我出宫出的少,见识不多,这玉京城什么时候还有个三公子的评比了?”
醴泉面无表情:“有是有。”
“还真有?”乌宝惊了。
“今年以后就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今年穆阳逸也参加了评选,其他入围的人听说后,都扬言不再参与评选。”
“穆阳逸……”乌宝撇了撇嘴:“怪不得。”
谁愿意和一个烂人一同参与评选呢?到底到底是评公子还是烂人?
“所以是只有这穆阳逸和舒也成了三公子之二?还有一人是谁?”他问。
“……不是。”醴泉说:“穆阳逸听说舒也参选了,他也退出了评选。”
“……”
“这一届的玉京三公子,只有一人。”醴泉说:“三公子就是舒也,舒也就是三公子,并且……此后再也不会有三公子的评选了。”
乌宝:……这舒也,是连烂人都要躲着走的狗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