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威胁不到?!你看看本宫的泰儿!要不是她捡回来的那个杂种——本宫的泰儿会直到现在都没法下床吗?!”
红棉一下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奴婢不会说话!娘娘别气坏了自个……”
“罢了!”怜贵妃没好气道:“泰儿今日如何了?”
“太医院院判刚走,说是比前几日好多了。只是六皇子听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打马球,发了点火,不小心……”
红棉小心看着怜贵妃的脸色,怜贵妃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不小心……打死一个小内侍。”
怜贵妃不以为意,重新拿起茶盏:
“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阉人罢了,进宫的时候,宫里就把卖身钱给齐了,难道他家里还要报官不成?”她漫不经心道:“这种小事,以后不必禀报了。”
红棉欲言又止,低下头去:“……喏。”
……
日升门,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下马牌前,驾车的是个戴着眼罩的人。
盲眼的人不多,宫中的盲眼更是只此一份,守门的侍卫一见他就知道是谁,招呼道:“身份就不用验了,把箱子打开就行。”
醴泉还未说话,乌宝已带着梧桐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内侍走了过来。
“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都是些既明书坊的新书罢了!你要是想看,我改日送你一箱!”他一跛一跛走来,熟稔地搭上侍卫肩膀,不动声色将一包银子塞进他手里:“我们公主要的急,你通融通融,简单看看就过了吧……”
侍卫刚要推拒,一掂荷包里的重量,笑道:“……那我就简单看看?”
“您请您请。”乌宝的娃娃脸上满是笑容,就像个初出茅庐,毫无城府的单纯小子。
侍卫绕着马车上搬下的箱子看了一圈,挥挥手:“走吧。”
“劳烦啦!前几日公主赏了我一壶罗浮春,今儿晚我就给你提来!”
得了通行的许可,乌宝一脸快活地拍了拍他的肩,招呼着几个小内侍抬起箱子。
“我在宫外还有事,不随你进去了。”醴泉说:“替我向公主请安。”
“知道了——”乌宝头也不回地朝他挥挥手,跟着箱子一起去了。
醴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转身上了马车,离开皇城。
两个小内侍抬了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其中一个抹了把汗,忍不住问道:
“乌宝公公,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呀?怎么重得跟个大活人似的?”
“什么大活人能藏在箱子里?你也不怕憋死!”乌宝白他一眼。
“到底装了什么呀?重得跟个大死人似的!”另一个改了话,玩笑地重新问了一遍。
“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死人!”乌宝说。
“要真是死人,晚上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们啊?”
“怕什么?乌宝公公在呢!鬼要是来了,见了我们公公都要吓走!”
两个小内侍神色开朗,嘻嘻哈哈地说开了。
乌宝也任他们玩笑,自己还参与了一句:“若是漂亮的女鬼,也不必走了,本公公除了没那玩意,不比平常男人差,就连公主,也夸我是个善良可靠的好男人呢……”
“公主真这么说了?”
“那还有假?公主还说……”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城门恢复了平静。
守门的侍卫想着晚上的那壶好酒,心情愉快,哼着小曲走回站岗的地方。
他没有低头,也就没有看见——
箱子落地的地方,留下了几条暗红色的红痕。
第24章
梧桐宫后院的僻静之处, 乌宝从耳房中走出。
他提着一桶水,水里飘着一个起起伏伏的葫芦瓢,嘴里哼着不知哪儿学来的小曲, 走到屋前的小小田地,一边哼歌一边浇灌土地。
公主的寝殿内,有人推开了窗,是打扫卫生的小宫女, 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润的巾子。
她见了对面的乌宝, 远远朝他喊道:
“乌宝公公, 又在种你的韭菜呢?”
乌宝朝着田里泼出一瓢水, 头也不抬地说:“是啊, 等过几日这茬韭菜收了, 我请大家吃韭菜饺子!”
“真的吗?我这就去告诉其他人,乌宝公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然算数。你要是光想着我的韭菜饺子,没有把公主的寝殿打扫干净, 我就把你种到这地里——”乌宝直起背,笑着对小宫女说:“这话也一定算数。”
小宫女笑嘻嘻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哎哟!可吓得我不敢偷懒, 我这就细细打扫, 公公要记得我的韭菜饺子!”
“记得!少谁都少不了你!”